战场局势急转而下之时,一般将领是把控不住的,非有大魄力的统帅不行,很显然郭汜并不在此列。
俗话说没有点儿魄,你都站不住脚,还何谈率众杀出重围。
一见自己被伏击,郭汜顿时就是一阵心慌意乱和不可思议。手里的长矛都差点掉地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要不是亲卫拉他一下,恐怕就要被流矢命中。
毕竟是沙场宿将,被埋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因此很快便反应过来。
说实在的,郭汜做梦都没想到,敌军会在自己的埋伏点,反过来埋伏他自己。
“这特妈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
哎嘿!
贾诩就是抓住了董卓军将领的这一点麻痹心态而定下的计谋,可以说了解他们透透的了。
虽然是反应过来了,但对于战场形势已经启不了什么作用。两万西凉精锐铁骑的现状几乎可以说是死路一条,已经呈现出被合围的态势。
看着前面不远处,将去路卡死的汉军盾阵,郭汜知道这最后一次冲锋若是还不能有所突破,那么今日将会是自己的灾难日!
遂心下发狠!跃马挺枪,亲自率领骑兵冲阵。
“西凉的儿郎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言罢一骑当先般纵马直奔汉军盾阵,一副是要与其同归于尽的架势,可以说呈现的气势很猛,有着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姿态。
可惜…结果很惨!
不是没冲出去,反而是没有受到什么阻力便穿过了铜墙铁壁一般的汉军盾阵。
事情的极致落差,让郭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没等他调整好心态来迎接逃亡的生涯,便觉眼前光影一晃,身下一空…
这货,一头就栽进了陷马坑里。亏的是时间比较紧迫,汉军没有在里面安装倒刺,不然少不了要被扎成筛子底。
这郭汜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肯定是没好了,不想除了摔得一嘴泥,别的倒没什么。
还没等他爬起来,身后便接二连三的有人马落下。也就是一眨么眼儿的功夫,郭汜就被西凉士卒与战马给埋在了下面,只剩下呜呜的求救声。
半个时辰不到,董卓军两万精锐骑兵便全军覆没,连着主将外加上一万多骑兵尽皆被俘。
当郭汜被薅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压的奄奄一息,有出气没进气。
皇甫恒副将上去咔咔两个大耳雷子,一盆水下去,郭汜当时就醒了过来。
见这货醒来,副将可是没有忘了皇甫恒的交代,对其先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完了,又将裹脚布脱下,在郭汜要死了的眼神中,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将其五花大绑押往皇甫恒处。
说实话,别看郭汜牛逼吹的震天响,可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传说中的镇北侯’。
观其一身古铜色的将军甲胄,没有着战盔,而是将长发束在脑后。
英气勃发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以邻家男孩的感觉。可笑郭汜却不敢与之对视,只是看了一眼,便如同被其洞察了心扉一般!
那深邃,如同九幽寒潭一般的眼眸,是郭汜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梦魇。
直到这一刻,郭汜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他有一种感觉,在皇甫恒的眼里自己连个屁都不是。
皇甫恒端起一碗茶汤仰脖饮尽,抬头看了郭汜一眼,便低头继续书写着什么,语气淡淡的问到。
“你可愿降?”
虽然家人都在董卓手上,可谁特妈活着也不如自己活着啊!妻子是如花似玉,可自己一旦战死了,她不还是别人胯下的玩物吗?
因此郭汜的脑瓜子点的就根啄木鸟似的,嘴里面塞着裹脚布说不出话来,急得发出呜呜声。
嗯…
“行,有点刚,既然不愿意投降,那我就成全了你的忠义。”
“来人,拖下去斩了吧。”
皇甫恒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将郭汜拉下去斩首示众。
亲卫也有些懵逼,心说将军你倒是抬头看看啊?这货一直在那点头同意投效。
“这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亲卫长张峰狠狠的瞪了这名亲卫一眼,那意思将军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让你杀,你举刀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随后连推带搡的就把郭汜给推出了大账,一脚踢在郭汜的腿弯子上,这货噗通一声跪在帐外,心里就是一翻个,心说这回完犊子了。
眼见着皇甫恒的亲卫抽出佩刀,将刀背放置在自己脖子上,那种彻骨冰寒的感觉,让郭汜亡魂皆冒!一个激灵差点没尿出来。
正在郭汜绝望之际,忽然听到了帐内似乎有人替自己言明真相,声称郭汜表示愿意投降。
这可把郭汜给乐坏了,心说还是好人多啊!
他这边刚有点转机,心里刚刚有点儿落了地,不想亲卫的刀却抬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郭汜吓坏了!
心说我这特妈要是被你砍了,我这一路都能哭到阎王殿,我…我非告你丫的一状不可。
郭汜连忙转头,嘴里发出呜呜声,那意思是想要告诉这名亲卫,你先等一会儿在砍,我特妈兴许还能有救。
亲卫可不管你这套,见这家伙不老实,上去又是一脚,正踢在郭汜的软肋上,一下就给他踢岔气了,顿时就不敢动了。
这边亲卫佩刀一举,刷的一声,就砍向了郭汜的脖子!
这刀看上去是又快又猛,郭汜知道完了!谁都救不了自己了,就等着脑瓜子骨碌到地上吧…
停!
一声喝止与冰冷的刀锋,几乎是同时被郭汜感受到。这一瞬间,甚至都能感觉到锋锐的刀芒将自己的汗毛斩断。
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将军有令,暂停行刑。”
哎呀卧槽!
郭汜这心啊,就好像在风浪里飘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而这句暂停行刑,便如同一座小岛让自己能停靠在上面,歇息歇息。
一番折腾,郭汜又被完好无损的带回了皇甫恒的军帐。
见皇甫恒已经放下笔看着自己,郭汜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急忙跪倒在地,大声的呜呜着。
皇甫恒示意亲卫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终于能开口说话了,郭汜立马大表忠心。
总之一番折腾之下,郭汜如愿的加入了皇甫恒的阵营。
感念郭汜的真诚,皇甫恒保留了他校尉的职位,虽然没给他兵权,可却也让他的行动自由很多。并不像新降之将那般受到约束或者是管束。
这样一来,郭汜难免又生出了想要逃回西凉军的想法。毕竟家人不用死,还是比较好的。
当天夜里,郭汜正辗转反侧,想办法怎么才能逃出去的时候,忽然帐外传来了打斗与吵闹声,这让他很是意外。
偷偷的掀起一角往外观瞧着,他发现两伙人好像因为争夺粮食而大打出手,两部校尉已经来了,可見事情闹得不小。
见有人看向自己的军帐,郭汜急忙返回到床上,假装熟睡。不一会儿便听到帐外有人低语到。
“千万不要让这家伙知道咱们军中没有粮食了,不然恐怕他会有异心。”
随着脚步声渐远,声音也随之模糊不清。
郭汜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头,心说正愁回去没法与将军交代呢?能够以身犯险,刺探出汉军如此重要的消息,肯定能保自己无忧。
第二天,郭汜顶着个熊猫眼跟随着皇甫恒大军往前行去,军营一左一右紧张的气氛,让郭汜深信其军中已经断粮的消息。
是夜,郭汜趁守卫不备偷出一匹战马,溜出营门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听着亲卫的汇报,皇甫恒撇了撇嘴。
“派出两队骑兵追击,给我好好的吓唬吓唬他。”
“遵令”
见亲卫转身出去,皇甫恒嘴角带笑般抬头看向夜空,眼眸之中满是深邃。
单说郭汜,偷偷的离开汉军防区,飞身上马一溜烟儿般便奔往长安城。
不时地回头观瞧着汉军营地的情况,不出他的所料,离开军营也就是片刻功夫,就有汉军追兵出营,往自己这个方向追击而来。
郭汜浑身有些颤抖的骑在马上,奋力的崔赶着战马,向前疾行。
“快快快!”
“那贼子定然会逃往长安方向,我们直接往长安方向追击便可。”
郭汜蹲在树后,将身体紧紧的倚靠在树干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和声响,连喘气都断断续续的不敢完整。
正在郭汜以为眼前的这伙儿汉军即将离去时,领头的什长忽然吆喝一声,吓的郭汜一激灵!
“哥几个,等一下,我去放个水。”
言罢便翻身下马,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郭汜的近前,掏出‘水嘴子’对准郭汜身旁的大树就是一顿尿。
还特意往郭汜那边凑合了一下,立马渐了郭汜一身,那舒爽的表情恨的人牙根直痒痒。
郭汜知道自己不能动,一旦要是动了,只有死路一条!任由尿液渐的自己满身满脸都是,硬是一动没动,一声不响。
待到这名什长领着人走远,郭汜才肢体僵硬的抹了一把脸。
这味儿,那真是骚气的很!
也不知道是憋了多少天。
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马匹找回,绕路往长安方向奔去。
也是郭汜的运气好,天光刚刚见亮,便遇见了董卓的二路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