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临时居所,乃张懿亲自交代仆人安排的。知好友喜静好文雅,特意找了一处有花园的院子。
虽然花园不大,但也看出张懿的用心。毕竟在并州境内,能找到这么一处居所,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甫恒好不容易,才安抚了蔡邕那颗忧愁的心。便悠哉悠哉的往后院寻蔡琰而去。
见一副智珠在握,转身离去的皇甫恒。蔡邕不禁摇头苦笑!真可谓‘主人家不慌不忙,客人急得直跺脚’!
皇甫恒还未行至花园门口,便听见园中蔡婉那天真烂漫的笑声!遂停下脚步,立于花园拱门处;往里观瞧。
只见蔡婉那个小丫头,正围在蔡琰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微风轻轻扶起发尾,看着很是可爱。
“姐姐,皇甫世兄为何几天都不来看你?会不会不要你了?”
蔡婉一副贼兮兮的模样!眼神狡黠的看着蔡琰。
“怎么?他不要我,你很高兴?”
蔡琰头也没抬的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菊花。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弄着花瓣。置于鼻间,轻轻的嗅着。
“婉儿可知,这满园秋色之中。姐姐为何独爱这菊花?”
“这个我知道!因为菊花乃花中四君子之一。花香淡雅,姐姐最爱其高洁雅量!”
蔡婉如同小精灵一般,围着姐姐转着圈。
蔡琰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菊花,仔细的端详着。
“为何偏偏爱他?唯眼缘耳!”
蔡婉一愣!似乎不是很明白的看着蔡琰。停留在嘴角的手指也忘了放下。
转头看了看妹妹不解的神情!蔡琰将手中的菊花;插在花瓶中。
“我与皇甫世兄相见之日,便两不相厌。灵魂上彼此的共鸣与吸引,早已无关聚少离多!何况区区几日。”
蔡琰转过头,很是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便知彼此将相濡以沫,陪伴一生。你信吗?婉儿。”
蔡婉瞪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姐姐。似乎想要从蔡琰的眼中,探寻到什么一般!
咳!
突然!一声轻咳打断了姐妹二人。皇甫恒迈步走进花园。每走七步,便有一句七言吟出。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待这首七言吟诵完毕,皇甫恒也站在了蔡琰身前。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蔡琰看着皇甫恒,温柔的眸子中,尽是惊艳与柔情。随即微微一笑,引皇甫恒对坐于亭中。
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早已存留于心!舍下繁华,唯有简单。
蔡婉很是吃惊的看着皇甫恒与蔡琰。只见二人对坐于小几前。一个煮茶,摆弄菊花。另一个喝茶,看着手中的竹简。
一句言语未有,就这么默默无言的跪坐着。
任凭蔡婉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们各干各的没有任何交集!又怎么会彼此心灵相通!谈什么相濡以沫?
其实她永远不会懂!有一种爱,就叫做“你在就好”。无关岁月,更无关风月。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秋天的清晨,早已透着丝丝凉意。随着朝阳的升起,凝结星月精华的露水;也慢慢的消散于晨曦中。
而今天的晋阳城,却是格外的热闹!一大早,便有源源不断的人;赶往当世大儒蔡伯喈的临时居所。
“听闻卫仲道此人,文采斐然,学识渊博!恐怕咱们的大英雄不是对手啊!”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嘿!一听这话,一位身着朴素的哥们不愿意了!伸手一推刚才那人。
“你知道何为英雄?那便是无所不能!别说区区卫仲道!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不也乖乖的跪下,叫英雄一声爷爷?”
“就是,就是。不懂别乱说!小心挨揍!”
在知道了与世家公子卫仲道,争夺才女蔡昭姬为妻的;是大英雄皇甫恒时。
几乎所有的晋阳寒门子弟,都激动的挥舞一下拳头!叫一声好!
不为别的,只为有人敢动一动世家大族!哪怕只是争夺一个女人。
所以就行成了今天晋阳城内,泾渭分明的这么两股人。
一股几乎都是寒门子弟,全部无脑的支持着皇甫恒。另一股便是世家之人,支持卫仲道。
当然了,两股人还算理智。并没有什么大打出手的场面。但心里也都较着一股劲儿!
这不!一大早寒门子弟,便都早早起来,占据了有利的地形。
心中盘算着,等世家那些懒货来的时候,没有他们的地方最好!
只是可惜!当世家子弟来的时候,早已留出专门的位置。并且还有茶水点心!
让一众寒门子弟目瞪口呆!心中不平之气,一时难以磨灭。但也没有办法。寒门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自己的骨气了。
而世家之人,一生下来,便有太多太多的便利条件,以供其选择。这便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就在大伙议论纷纷之时,卫仲道与一众世家公子翩翩而至。
见卫仲道此人,衣着儒雅,相貌堂堂。虽年不及弱冠,却给人以十分成熟的感觉!立于亭前,温文儒雅的施礼。
“多谢诸君,为我助威。仲道在此谢过。”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渐近!众人扭头观瞧。见一少年飞身下马,往这边而来。
一眼看去,只觉这少年异常的英武!给众人以凌然正气之感!让人观之,不由心生退意。
正待众人猜测此人是谁时?寒门子弟这边却是一片的叫喊声!
“大英雄!我们支持你!”
哦。
大伙一听!这少年郎,便是皇甫恒。还真是神采英拔啊!
卫仲道看着皇甫恒,不由心中一惊!暗自嘀咕:“观此人,绝非传闻之中的莽汉!其眼神锐利深邃,必有大智慧!”
皇甫恒见卫仲道盯着自己,便上前躬身一礼。
“请”
卫仲道急忙收回思绪还礼。
“请”
随后二人各自安静的跪坐于两侧,等候晋阳城的一干名士与权贵的到来。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张懿与蔡邕的姗姗来迟。场上的大人物算是全部到齐了。
蔡邕清了清嗓子,走到亭子前,朗声说道:“今有河东卫家公子卫仲道,刺史府骑督皇甫恒。为求娶小女蔡琰而来。”
“二人皆为当世之杰!老夫作为一名父亲,为小女有这样的爱慕者,深感欣慰。”
“然,天无二日!女嫁一夫。故有此擂台,以文战定胜负!胜者,将与小女蔡琰共结连理。”
“为了避嫌!老夫全程都不会参与,也不会离开。”言罢,蔡邕转身返回。
很快有侍者上来,将两个案几分开摆放于左右。并且备齐笔墨纸砚。
一名侍者走到亭前,将一张写有菊花二字的锦缎;挂在上面。并且声音洪亮的说道:“文战共分为三段!”
“一段,由各位晋阳名士出题。二段有刺史张公命题。三段由蔡家女公子蔡琰出题。”
“两位可根据题目,自由发挥。形式不限,诗、赋皆可。”
“二位英杰请分别就坐。”
见二人已准备妥当。侍者续言道:“第一段,就以菊花为主题。时限一刻钟!”
“计时开始。”
蔡邕开始还有些紧张的;看着亭内的皇甫恒。见其也不思考,挥笔一蹴而就!心中颇为惊讶。
也就不到五分钟,二人全部完成。看时间,卫仲道应该是选择了七言古诗的形式。
皇甫恒心中也是颇为佩服卫仲道的才华。自己有两千年的过往可以查询!而他却也只是不到二十年。可見其努力的程度!
世人皆言不平!但你可知,在你快乐的玩耍之际。却是别人拼命的学习之时!
他们用年少之时的血泪,换取了长大后的笑容!
谓之‘若想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
有侍者将二人的诗,拿到张懿等人的面前,以做裁定。
“好!”
张懿一拍桌角!忍不住诵读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好气节!有志气!”
张懿再看皇甫恒的眼神,可就不一样了。张懿也误认为诗句里的北风,暗指鲜卑与朝中的一众宵小。
在张懿的心里,这首七言绝句;正对应了此次迎战鲜卑的局势!因此忍不住赞叹出声。
听到张懿的叫好声,众人忍不住上前观看。良久之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但也有不少人持有质疑的声音!言,这首诗的格式,似乎并非七言古诗啊!
对于这种质疑,皇甫恒心里也没有底!像这种七言绝句,七言律诗,到底是什么时候兴起的。谁没事记它啊?
皇甫恒只是略微的知道,七古在汉朝的时候;是比较被认同的。
这也是皇甫恒最担心的一件事!假如你一上来,就整一个‘长短句’!从来没有的形式。
嘿!
大伙一看,这什么玩意?你就写的再有意境,再有深度!一句你连格式都不会,你还谈个屁的舞文弄墨?这小子没读过书吧?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谈论没见过这种形式的诗句。蔡邕是有些着急了!他倒是知道。但碍于身份,不好上前解释。
这时候,有不少文人士子,为了显示自己的文化功底,便做了解释。
“这种形式,在汉室已经有百多年的时间了!只是没有兴起罢了!”
“这种形式,叫做截句。也叫绝句。就是将七古,掐头或者去尾,或者留中间,最后只剩下四句。”
哦!
众人一听,明白了。感情不是人家瞎写!而是自己读书少。
皇甫恒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好这时期,七言绝句冒头了。
如若不然,这会儿要是真判定你输!你也得挺着。
这是比试!他是有规矩的。你平常和蔡琰谈情说爱,怎么整都行。这会儿可不敢乱写!
皇甫恒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整‘长短句’。不然恐怕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