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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江湖

二人交谈甚久,叶雄虽没有盘问的意思,但此时白之南的心中,确实是苦厌这江湖的险恶,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心事,将怀光派如何灭了彩云山庄,自己又是如何逃脱等等之事尽都吐露了出来。

叶雄不再多言,携着白之南的手回到石室,向姚清泉张风道:“那是奸贼,确然无疑。”

张风闻言点了点头,手执匕首,走进密室。只听得那假郑长老的惨呼,已然了帐。姚清泉从密室中出来,关上了铁门,,但见他匕首上鲜血殷然,顺手掏出一张手帕拂拭。

叶雄道:“此人假扮郑大侠,定是有所图谋,虽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但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众人都点头呼应。

说完当下领着众人,从石洞里出来,向西行了二十余里,转过两座山峰,进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山谷,来到一棵大树旁的四五间废弃的小屋前。

此时天将黎明,各人进了小屋后,白之南见屋中放的都是犁头、镰刀之类农具,但锅灶粮食,一应俱全。看来叶雄为防强仇,在宅第之旁安排了不少避难的所在。

叶雄重伤之下,卧床不起。叶夫人取出土布长衫和草鞋、包头,给各人换上。霎时之间,大富之家的夫人小姐变成了乡村农妇,虽然言谈举止不像,但只要不走近细看,也不致露出马脚。

在农舍住了数日,叶雄因有祖传的伤药,服后痊愈很快,幸喜敌人也不再追来。

白之南闲中静观,见叶雄、张风二人每日出去打探消息,叶夫人却率领弟子收拾行李包裹,显然有远行之计。他知叶雄为了报恩避仇,决意举全家之力帮他,心中自然极是欢喜。

晚上,白之南正朦胧间,忽听得板门轻轻推开,一个人影闪进房来。他微感诧异,随即鼻中闻到一阵淡淡幽香,正是叶菲雪日常用以薰衣的素馨花香。他突然满脸通红,说不出的害羞。

叶菲雪悄步走到床前,低声问道:“之南哥哥,你睡着了么?”白之南不敢回答,双眼紧闭,假装睡熟,过了一会,忽有几根温软的手指摸到了他眼皮上。

白之南又惊又喜,又羞又怕,只盼她快快出房。他心中对叶菲雪敬重无比,只求每日能瞧她几眼,便已心满意足,心中固然无半分亵渎的念头,虽然这段时间叶菲雪对他有着无微不至的照顾,每日柔情的陪伴,他虽然心中喜欢,但想到自己大仇未报,便是将来娶她为妻的盼望,也是从未有过。

这时见她半夜里忽然走进房来,如何不令他手足无措?他忽然又想:“雪儿难道有甚什要紧事情,须得半夜里来跟我说么?”便在此时,突觉胸口膻中穴上一麻,接着肩贞、神藏、曲池、环跳诸穴上都一一被点。

这一下大出他意料之外,哪想得到叶菲雪深夜里竟来点自己的穴道?不由得大是懊丧:“啊,真姊雪儿定是试探我睡着之后,是否警觉?明儿她解了我穴道,再来嘲笑我一番。早知如此,她进房时我便该跃起身来,吓她一跳,免得她明日笑话我。”

只见她轻轻推开窗子,飞身而出,白之南心道:“我快些解开穴道,跟在她身后,扮鬼吓她,倒也好玩。”

当即以父亲曾所授的解穴之法冲解穴道。但叶家家传的功夫甚是了得,他直花了大半个时辰,方始解开被点诸穴,这尚因叶菲雪功力未够,又不欲令他知觉,因而使力极轻,否则他解穴之法再妙,却也冲解不开。

待得站起身来,匆匆穿上衣服,跃出窗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哪里还有叶菲雪的影踪?他站在黑暗之中,颇感沮丧,忽尔转念:“雪儿明儿要笑我无用,让她取笑便是,何必跟她争强斗胜?我平日想博她个欢喜,也是不易,今晚倘若追到了她,只怕她反而要着恼了。”想到此处,登时心安理得。

这时已是初春,山谷间野花放出清香,他一时也睡不着,信步便顺着一条小溪走去。山坡上积雪初溶,雪水顺着小溪流去,偶尔挟着一些细小的冰块,相互撞击,铮铮有声。

走了一会,忽听得左首树林传出格格一声娇笑,正是朱九真叶菲雪的声音,白之南微微一惊,心道:“雪儿瞧见我了么?”却听得她低声叱道:“表哥,不许胡闹,瞧我不老大耳光打你。”跟着是几声男子的爽朗笑声,不必多听便知是张人杰。

白之南心头一震,几乎要哭了出来,做了半天的美梦登时破灭,心中已然雪亮:“雪儿点我穴道,哪里是跟我闹着玩?她半夜里来跟表哥相会,怕我知道。”霎时间手酸脚软,又想:“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穷小子,命都保不住,修为、家境,那一样都远远不及张人杰。雪儿和他又是表兄妹之亲,跟他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自己宽解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人从后面走来,便在此时,叶菲雪和张人杰也低声笑语,手携手的并肩而来。

白之南不愿和他们碰面,忙闪身在一株大树后一躲。但听得两边脚步声渐渐凑近,朱九真忽然叫道:“爹!你……你……”声音颤抖,似乎很是害怕,原来从另一边来的那人正是叶雄。

叶雄女儿夜中和外甥私会,似乎甚为恼怒,哼了一声道:“你们在这里干甚什么?”叶菲雪漫不在乎,笑道:“爹,表哥跟我这么久没见面了,今日难得到来,我们随便谈谈。”

叶雄道:“你这小丫头忒也大胆,若是给之南知觉了……”

叶菲雪忙说道:“我轻轻点了他五处大穴,这时睡得正香呢,待会去解开他穴道,他绝不知觉。”

白之南心道:“叶伯伯也瞧出我喜欢雪儿,为了我爹爹有恩于他,不肯令我伤心失望。其实我虽喜欢雪儿,却是绝无他念。叶伯伯,你待我当真太好了。”

只听叶雄道:“虽是如此,一切还当小心,可别功亏一篑,让他瞧出破绽。”

叶菲雪笑道:“孩儿理会得。”卫璧道:“舅父,雪儿,我也该回去了,只怕师父等我。”

叶菲雪对他甚是依恋,说道:“我送你去。”

叶雄道:“好,我也去跟你师父谈一会。大家须得万事齐备,不可稍有差失。”说着三人一齐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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