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没看到,那个平时一年都没说过几句话的万尔棉,还有那个新来的叫什么白绵笙,一副冷冰冰面孔,也不知道摆给谁看,谁想得到这两个人倒是能混到一起去了,真是不理解。”在这几个议论纷纷的女生中最高的,很明显是领头的那个人翻了个白眼,满面都是不屑。
我愣了愣,我本以为尔棉在班上的人缘应当是还不错的,没想到她平时也不善与人交往吗?
又听到那女生旁边有人附和着说:“她们这可不就是人以群分,能有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还有两三个同感的。
我不太理解她们的做法,我觉得若是对我们有意见或者是说有哪里不满的,大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明白,大家有缘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不就是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吗,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种事,我自问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我目光在班中扫了一圈,只看到一个没有参与她们谈话的人,那是郭艺筠,她一直看着窗外。我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却是发现她看似轻巧搭在桌子上的右手,是握着拳的。
我皱眉,她这是……对这些女生的行为不满吗……
不满的话,为什么不站出来说呢……
我到底还是选择迈进教室,光明正大地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到我和尔棉的位置旁,拿了我们两人的水杯,回头看着那几个一下子变了哑巴的女生,心里没什么感觉,倒是有些好笑,我一个一万三千岁的老人,还在这儿跟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再看他们,直接走出了教室,还听到后面有一个人弱弱地对领头的女生说:“她都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么样,告诉老师吗?幼不幼稚。”
我失笑,确实没这个打算,听到了也不怎么样,她们说她们的,于我和尔棉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何必管呢,只是她们这样说尔棉,我还是有些看不过去,不过也不想惹什么事反倒再闹大了更不好。
我抱着两个等高的水杯从饮水机旁边那边的楼梯下去,走了几步,忽然看到楼梯上不知道谁放了盆花,估计是搁这儿暂放,后来就忘了拿回去。
我就把水杯放了放,把花盆捧起来,放在楼梯旁边靠窗有阳光的小台子上,明亮的太阳光从窗户那边透进来,聚拢在小花身上,像开了聚光灯一样,好看得紧,窗户还有一条小小的缝,倒是也方便小花透气了。
放了花,我低头一看,右手手腕戴着的黑色表上分针滴答滴答用机械舞的步伐已经跳过了三个格子,我和尔棉说好的很快下去,便赶忙回身去拿水杯,可思绪都还没集中,连水杯都没看见呢,就感受到一蒙水瀑就向我飞扑过来,我躲闪不及,左脚踩空一级台阶,万幸站得不高,只是跌坐在地上,我胡乱一抹脸,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跑远了的身影,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
我只当是在恶作剧,也没有生气,没有必要,和这种没长大的小孩子。
水杯倒在我脚边,是我自己的水杯,我这才松一口气,还好那人没拿尔棉的杯子泼水。
那人是对着我的脸泼,衣服勉强幸免于难,我想着下课时间都差不多快到了,就随意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水,把自己水杯盖子盖上,重新抱好两个杯子往操场跑。
“绵笙!你怎么才来!”尔棉看到我过来,便放下手里的篮球招呼我过去。我把她的杯子递给她,“喝口水,外面热,别中暑了。”
“谢……诶,你袖子怎么回事,怎么全湿了?”尔棉抓起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发现有几根没擦干的湿掉的头发,皱了皱秀气的眉头,似乎在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怕她担心,便笑道:“出教室太急了,水杯盖子没盖好,下楼梯的时候洒我一脸,这不,用袖子当帕子擦了擦。”
我平时在教室里由于早上出门总是带的早起的白时予烧开了没多久的水,实在是烫得很,我便习惯性开着盖子,像化学实验操作一样的把盖子倒放在桌面上,要么就是随意地往水杯上方一扔,也不盖紧,尔棉自然就信了我的说辞。
“下次可长点心吧,别人都吃一堑长一智,就你每次,虚心接受,屡教不改。”尔棉勾起嘴角,又把我手里杯子的盖子扭紧了点。
我笑了,一点都不凉快的风从我们中间吹过,我似乎感觉到尔棉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有点像冬天里的漫天飞舞却从不在谁身边停留的雪花,还有点像……天上某位神仙。我叹了一口气,从心底不希望这个干净的女孩子和天神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的生活被我扰乱得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一个天神再来搅局。
“万尔棉,白绵笙,过来上课了。”体育老师叫我们两个。
“来了老师!”我们便立刻放好水杯,小跑过去,迅速站进队伍立好,上课铃正式打响,六七个阴影下面乘凉的女生们受到这声音的催促,现在才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排进队伍里面,站得也是歪七扭八的确实是称不上什么站相。
初二的体育课其实训练强度还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当然,这是对于从小到大不缺锻炼的同学们来说,像我这种已经一千年没动弹过的人,能在跑起来的时候不晕厥过去已经是奇迹了,跟着其他看上去非常轻松的同学做什么立定跳远,四分钟跳绳或是平板支撑一类的实在是挑战到了我的极限。
但同时我也在这种运动中收获到了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些快乐,满满的都是成就感,也逐渐可以适应一些比较激烈的活动,况且一直有尔棉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做,鼓励我,为我加油,我的进步着实是肉眼可见的。
“很棒!”尔棉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微笑:“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