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尼采《善恶的彼岸》
“好吧，是时候和你谈谈加入我们自卫队的事了，或者你可以称之为先遣队，我们是保护安全区（Safe Zone）的为数不多的武装力量了。或许过两天你也会想我们这些酒鬼一样，喝饱了自酿酒抽着卷烟举着枪对着天大喊‘为了自由（For freedom)！’”
满脸胡渣的老头举起了手模仿，又放下手喝了口杯中盛着的浑浊液体，不顾嘴边挂着的黄棕色液体，又抽了口手里的自卷烟草，烟灰掉入杯中，他却浑然不知，还咧嘴笑道：“你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吗？”
老头声音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他话锋一转，语气不像是提问，咧开的嘴里没剩几颗牙齿，凑近的脸沟壑纵横，在油灯下显得更为恐怖。年轻人向后靠了靠，却只触到水泥硬墙。
“许多年前的科学家说，6500万年前，一颗直径数公里的陨石撞击了地球表面导致了生物大灭绝，99%的生物都死在了那一次袭击中，少数幸存下来的生命，经过了千万年的发展进化，最终才造就了现在的地球。可是人类却成为了欠债最多、肥胖、毒瘾、滥用药最为严重的一代，结果呢，轰！几颗拦截失败的核弹，几座泄露的核电站，把这世界变成了现在这鬼样子，地下全是躲在阴影里的变异大老鼠，地上满是饮人血吃人肉的瘟地狗（Wendigo），那些白种人是这么叫他们的吧。”
“他们是，是什么样的。”年轻人有些颤抖的接过老头递过来的杯子，但没有打算喝。
“哈哈别着急，我打赌你很快就会见到它们，这东西吧，像是人，可能曾经是人。”老头粗暴的拿回杯子，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两眼瞪得出神，像是在回忆。
“远看，他们像没有生气的死人，死灰色的干燥皮肤，眼窝塌陷，嘴唇破烂，全身散发鲜血与腐败的臭味，嘴里长满尖牙，喘气时气息通过参差不齐的齿缝，会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它的眼睛布满血丝，手掌的尖爪可轻易在树皮上留下深长的刮痕，更可以轻轻松松撕开你的脖子，先遣队的人们说，这些食人魔会把人拖入他们的巢穴，等它们饿了再吃。”
“行了，别吓唬他了老鬼头。”一位穿着老旧军装，身形不高但肌肉虬结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过来，背后背着把布满伤痕但擦得精亮的枪，脸上有两条疤，从左脸耳后并排延伸到嘴边。
“来，我的枪今天不知怎么了，卡壳了好几次。要不是我的宝贝1911一如既往的好使，我就得在那帮老鼠的肚子里诅咒你生的孩子没屁眼儿了。”
“疤二你他娘的放什么屁，老子的枪不可能哑火。”老鬼头骂骂咧咧地吐着脏词，一边伸手粗暴地搂过他背上的枪，一改先前教师授人以渔的儒雅形象，虽说他的形象和教师也挨不着边。老鬼头走了两步打开屋子陈旧的铁门，回头喊道：
“小子，有时间来我屋里，我给你搞把真正的好枪，还有，疤二教你的混招和生存哲学你可千万别学，他那八二年的脑袋里装的都是老鼠屎。”
疤二哈哈一笑:“那他可得用这周的配给水把屁股洗干净咯。”
“来吧小子，我带你转转。”疤二说道，“刚从北边来的？西山口站还是沙河站？”
“我是，南边来的”
“南边好地方啊，战前人少，地铁线路没几条，地下通道也就少点，地上楼房矮些，藏着的瘟地狗也就少点。南边的配给生活结束了小子，现在开始你就要为那些靠配给生存的人拼命了。”
他没有停嘴的意思：“我和你说小伙子，你无法选择生活，但是你可以选择麻痹你的感情。你不能说这是脆弱，这是悲哀，这是耻辱，这是恐惧，这是失望，我不想要这些情感，我要去喝几瓶存放了几十年的啤酒，吃个美国进口黄桃罐头。你无法只麻痹那些痛苦的情感，而不麻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情感，你知道吗。当我们麻痹那些消极的情感，我们也麻痹了欢乐，麻痹了感恩，麻痹了其他情感。然后我们会变得痛不欲生，然后感到脆弱，然后我们喝几瓶啤酒，吃个罐头。危险的循环就这样这形成了。”
疤二回头瞥了一眼，故意忽略了年轻人脸上疑惑的表情。
“我和你说，你现在还年轻，战前的人像你这样可能还在被窝里玩着Switch和Ps6呢，妈的我可真他娘的想念这些东西，现在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玩着自制麻将，或者对着墙上女人的旧海报看上一天。”
疤二边说，边将年轻人领至一扇铁门前，门边的灯亮着绿灯，一闪一闪，门边挂着绿牌子，锈痕下能看出是个人形图案，下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三个中文笔画。门把手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原来装把手的地方挂了个牌子，写着“PUSH推”。
“你以后会明白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看！原来这里是地铁站的避难所，我们利用了一下，变成我们的前哨站了，老鬼头说，为了防止紧急情况下门打不开，战前的避难所门都是双方向开的，门把手也就是个摆设，不装也罢，哨站里的文化人说了，都21世纪了，哈哈你看，双语指示牌。”
疤二看着门上的牌子，嘟囔：“总有一天，我得给门装上个把手，没有把手的门，只能叫墙！”
“来吧，带你见见光。”
疤二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年轻人推开了门。此时，突然一阵强光照在他脸上，眩光强烈，年轻人不由得侧开头，举起手挡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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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瘟地狗：即温迪戈，是一种食人的怪物，源自于美国和加拿大阿尔冈昆语族（Algonquian）印第安人的传说。它们被认为是人类同类相食后变成的怪物，并且传说已经强调把这种做法列为禁忌。中国历史传说中也有许多食人的怪物，但因为都不突出，且中国神华传说中的怪物一般都吃人，例如西游记、聊斋等小说中，吃人妖怪比比皆是，连沙和尚猪八戒原来都是以人为食，故此处设定为西方引进之名。
1911：M1911（45手枪）是一种在1911年起生产的.45 ACP口径半自动手枪，由美国人约翰·勃朗宁设计，推出后立即成为美军的制式手枪并一直维持达74年（1911年至1985年）。20世纪80、90年代，中国武器开始大量进入欧美民用武器市场，其中就包括了仿制的M1911手枪。中国初期仿制的M1911手枪以其低廉的价格和不错的质量及优异的可靠性获得了不少欧美枪械爱好者的青睐；随着中国仿制的M1911手枪加工工艺进步，中国武器生产商也更加重视产品种类的更新及品牌的宣传推广，以吸引更多的欧美客户。
Switch、Ps6：战前流行的可携带游戏机。此中，Switch由于其是便携可靠的理财产品，在地下铁世界中，尤为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