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就是这样,你们知道吗,建国初期,我国实行的三大外交政策,包括“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一边倒”、“另起炉灶”。指的就是是不承认国民政府建立的一切旧的屈辱的外交关系,而要在新的基础上同各国另行建立新的平等的外交关系。我们也得这样,现在我们不知道逃出去的好人有多少,但是绿党这个组织必须打掉!”大熊队长站在几张桌子拼的台子上,亹亹不厌、纵横捭阖,仿佛台下坐着数千狂热支持者,他因此说得更卖力了,唾沫横飞:
“所以我们更要穷而后工,知道司马迁吗!”队长仿佛战前的新闻发言人,伸出右手,等待提问。
现场鸦雀无声,杜爷和卡子拿着军帽兜着飞舞的虫蝇,比着谁抓的多,八二正忙着给医生点烟,医生正给反坐在木凳上的夏天背上上药,夏天看着队长出神。
队长急迫的眼神与夏天对上了,夏天环顾四周,众人纷纷侧开头。
“我...我知道。”夏天举手。
队长表情不太对,忍着怒意本想破口大骂。
“司马迁是....是哪人啊杜爷。”八二回头问道。
“陕西人。”杜爷冷冷回答,手中的活儿却不停。
“东北是哪?陕西又是哪?这俩站大吗?”夏天致命三连问,脸上却是依旧的纯真表情。
“都他妈哪哪哪说啥呢,司马迁都能扯到喜马拉雅山啊!”队长大骂。
“喜马拉雅山又是啥站?”夏天侧头和医生说起悄悄话。
医生正给他上药呢,一不注意把药抖落了大半,气不打一处来:“喜马拉雅山是咱们最长的河!”
“那为啥叫做山?”
“因为它从上面看,流的像个山字。”
“你俩要是再在这说这些没用的,我罚你俩削一个月土豆。”队长泄了气,只得走下台来蹲坐在地上。“
“司马迁同志创作的《史记》,可以说这是一部空前绝后的巨著啊。司马迁遭李陵之祸,惨受宫刑。对于这样的奇耻大辱,司马迁一直是愤愤难平,隐忍苟活,将满腔的郁愤浇注到这部史书中。”
“宫刑是?”夏天又侧头问医生。
“就是把你咔嚓咯。”医生这次可没骗他,在这种医学名词上他从不马虎。
“正是因为这一次巨大的变故,使得他有了新的认识,对于当时的世态炎凉有了深刻的体悟,支持他生活下去的最大动力是完成一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伟大著作。他将自己的生活遭际,对于人生社会的看法,自己的孤愤难言的情绪倾注到这部书中,这样《史记》就成了一部抒情之书。正因此鲁迅先生才称其为无韵之离骚。”
夏天一头雾水,何为屎记,屎记又为啥骚,鲁迅又是谁?
他正想开口问,医生手里稍一用劲,他便疼的哇哇直叫。
“所以,我计划把各位派出去,拉拢收割那些原先的好人,并且最大可能的削弱绿党政府的力量,现在建直门站遭受攻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人手又严重不足,此站兴亡,就看你们的了。”
“不是我说队长,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众人也点头表示疑问。
“吴全,放录音!”
“欸好嘞您!”吴全打开了录音机:
‘你别开玩笑了,无线电站的领导叫司得兆,是我的朋友。’
’哦他啊,上周被督查队拉走了,听说犯了大罪,现在我是领导。‘
‘你放屁,他忠于环线,怎么可能犯罪!你把先遣队队长叫来!’队长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是原来的那个甄徳禅大校吧,很不巧,被毙了,涉嫌官商勾结,抓他还费了不少劲呢,他的死党残余疯狂抵抗,你也是他的手下吧,哈哈哈,听说他死前一周就知道风向不对了,他把好几对手下都派出去了,还救了不少人呢。’
录音机里猥琐又恶毒之声,在这暂借食堂为会议室的梁上萦绕。
众人沉默,要将悲伤痛苦转化为快乐十分困难,可快乐进入悲伤却易如反掌。来不及享受这难得的安宁,便又要踏上新的未知旅程,对正常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死了多少人?”夏天颤颤的说。
队长望向吴全,对着他点了点头,吴全悲恸地道:
“据我内线几周前说,环线76个站,30多个站长失踪或者被抓了起来,连带站长的亲兵和家人,估计,上千人。”
空转的录音机沙沙的白噪声此时悲凉的如泣如诉。
在座众人都耳濡目染环线内的龌龊之事,但都以为那些贪恋财物视权力为上的腐败官员是过街小丑不堪一击,可没想到环线如大厦般高耸,却像沙堡一样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一碰即碎。
“那这计划能行吗?”夏天问。
“农村包围城市,这是前人的实践成果,打赢人民战争,没有人民怎么打?”队长说。
“现在建直门有723人,其中有200多人是其他站逃亡过来的,但是人手还是不够用,现在暴徒和环线联合在一起,我们自保都顾不上,更别提反击了,现在我们有的,只有电。”吴全补充道。
“那我们就干一票大的!”杜爷抬起头,他虽不常说话,但这次他却主动发声。
“我们已经看够了这地下的苟且之事,人来犯我,我便还击,世不容我,我便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