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看一杯水,八万四千虫。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牛头山下有一条小河,叫垂柳河。河不是很深。里面经常会有一些小鱼小虾在水里面游动着。
往南走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有一座小镇子。镇子叫肆酒镇。人口倒算不上很多,只有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一百来户人家。
小镇东头有一家酒坊,平时小镇上喜欢贪一杯的农户。或者还有一些在山上打到猎物的猎户,加上手里不知道从哪搞到两个余钱的破落混混和路经此地的来往客商来这个酒坊里面坐坐,喝两杯清酒,歇歇脚。
这些人也就算是这个酒坊的常客了。而一边帮酒坊干着杂活,一边听着这些南来北往的人们聊侃。这是阿文除了去和村里王家闺女一起去垂柳河边洗衣服外,最喜欢的事情了。
但是是不是真的就只是去洗衣服,那也就只有阿文自己心里明白了。
阿文是酒坊掌柜的儿子,今年刚过完他人生第十三个年头。没读过书,但是往常他还喜欢去听听来往客商聊的那些新奇玩意儿。
比如就像他们说的,外面有妖怪呀。而且妖怪还会吃人一些话。
但阿文自己是不信的,因为他也问过。爹爹告诉过他,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妖怪呢,都只是大人编出来哄人玩的小花样。
阿文坐在路旁的泥地坎上,望着垂柳河那边的路口。
“文娃子,来帮客人摆弄一下桌椅板凳,擦仔细点。”正想着,阿文爹那响亮的大嗓门在那边就穿了过来。
阿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以前那些客商和农猎都是直接坐的。
这扯着嗓门让他过去把桌椅摆弄整齐的情况,只有在镇子里李老太公来了才有的殊荣,这个词应该就是这样,他也是听李老太公说过的这个词。
但今天这边听爹娘说,来了一个读书人。虽然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爹娘以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身着青衫,旁边也没有像张财主那样,有着丫鬟仆从伺候着。
但是就只是单单坐在那,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袖口和衣领处,有两块小小的补丁。虽然看起来是从远方过来,却不像那些行脚商人那么狼狈。反到是像村里年龄最大的爷爷。
阿文想到这儿,思绪一转。
“昙妹妹记得好像就是这个时间,会去河边洗衣服啊。”
想到这里,这个少年人也没有了去听听那些闲言碎语的劲头。心里只想着赶紧把手头上的活儿做完,然后去河边,见见他日思夜想的昙儿妹妹。
垂柳河边,一群少女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打趣儿着。一边洗着自己手上的衣物。
其中,有一个身着淡黄色衣服,梳着简单的发辫,身材纤细的的少女,正在面色泛红的解释着什么。
少女是和阿文一起长大的,从阿文记事起,两人就在一起。
那时候,年纪小,贪玩。因为有时候玩到性质上,不舍的回家吃饭,还被老掌柜揪着耳朵说过几次,是村口教私塾的老先生拦了下来。
“娃子年纪小,多玩会怎么了,老王你以前比小文子玩的疯多了。你爹都抓不到你,还捅马蜂窝被蛰了满脸包这些都忘了吗?”
先生在这个村子已经呆了很久了,阿文听成U村子里的人说,先生是个文化人,会很多东西。而且有些东西年龄越大会的越多。
村子里面就连最年长的李老太公都很尊敬先生呢。
“先生教训的是,我这不是让他回家吃饭嘛,娃还小,正到长身体的时候。我以后不动手就是了。”
而平时在阿文心中,一向威严的老爹,面对老先生的斥责也总是显得弱势了起来。
“而且那都多少年前的时候了,那我爹打我打的更狠那事您怎么不说说。”老掌柜还有些不服气的嘟囔着。
当这种时候,先生便一言不发,只是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或是袖子,或是腋下夹着的书里面,拿出那根已经被汗水浸的油光发亮的老戒尺。
这跟戒尺还是村口的一位老木匠送给先生的,用的竹子打造的,听老掌柜说,小时候还能看出一些青黄的颜色,现在就只剩下那先生口里的玄黄之色了。
戒尺很结实,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在被依旧打手心的时候,手还是依旧忍不住往回缩。
可惜啊,那老木匠很久之前便去了,现在是他的两个儿子在操持着。
“文哥,这边,这边来。”
这时候,那河岸边的身着淡黄色衣裙少女的一声娇脆的呼喊声,让阿文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