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景园,南之还是很愿意的,毕竟她在这里住了十八年。
“你的腰没什么大问题,平时要多做一些腰部功能练习,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下去,容易导致腰间盘突出。”
腰间盘突出!!!
“谢谢陈医生。”南之有些后怕,皮笑肉不的要送她离开。
出到门口,陈医生瞄了一眼景深,医者父母心,她还是决定要和景深说一声。
“年轻人……”陈医生走到景深面前,“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身强力壮,精力旺盛……可要节制的时候还是得节制……
你夫人的身体是极好的,但也要防患于未然嘛,不然等到怀孕的时候,腰不好,还托着大肚子,会很辛苦的。”
她说得起劲,没注意到景深听到“节制的时候还是要节制”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很有耐心的听完,医生说什么他都回一句“嗯”“知道”“明白”。
最后陈医生就有些难以止齿,看景深还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她就道:“你们年轻喜欢刺激也要下手轻一点……”
景深哑言,皱眉问:“什么意思?”
“……”陈医生忽然不说了,扬言要走,他没拦。
走到房间,敲了敲门,南之让他进来。
景深看见她在和别人通电话。
“不用谢礼,举手之劳而已。”她死命劝说着电话那头的人。
那人是林画儿,她通过警察找到了南之的电话号码。
“林小姐…”南之还想写说什么。
电话已经挂了……
南之傻了眼,无奈把手机扔在床上,抬头打量这个她之前一直住的房间。
一尘不染,就连家具摆设都没有更改,一切都和她离开时的那样。
“可以搬回来。”
景深揭穿她,“你明明很喜欢这里。”
喜欢却还要搬出去。
为什么?他不懂。
南之没有回答,对上景深复杂的眼神,轻轻一笑:“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
他静静地看着,忽地钳住南之的手,且力大无比,挣脱不了。
牵扯着,把她拉到自己房间,景深将人按在床上坐着,去开了灯。
他的房间,之前是温馨素雅的,而现在却变成了只有黑白灰三色的高冷风格。
莫不是当因为了总裁,舍弃了他向来喜爱的清净淡雅?
南之看着他洁净的脸庞,浮上一丝戾气,却也和这房间完美贴合,下面的领带歪斜,莫名有一丢丢的禁欲…
“你受伤了是吗?”他俯下身子,和她平视,眼里都是关慕。
“昂……?”
南之微愣,顿时想起来陈医生给她检查时不小心按到的腿部,那一大块淤青,以及肩胛和手臂上的擦伤。
她眸光转动,“就摔了一跤,小事。”
“哪里?”他不理会,又问。
“手臂,后背。”南之尴尬地指了指,见景深伸手来抓,她不动声色的往背后藏了藏手。
“给我看看。”
他语气很好,略带宠溺。
“伤有什么好看的。”南之很抗拒,推辞道:“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什么事?”
男人隔着衣服看了几眼,坐到她旁边,忽然不说话了,一切都静谧如霜,南之看着他的侧脸,拿手戳了戳。
被他一把抓住,“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知道啊!”
回答很干脆。
便见景深抿了抿唇,“那就搬回景园,为了你的安全。”
“…………”
南之面色骤然一变,手抽不回来,被抓得死死的。
她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南之开口,发出的声音有些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想我卷入你们豪门的纷争,担心我会被劫持绑架,会受伤……
可是我不怕,你的事我向来不喜欢管,可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不是吗?”
就只有你一个人陪了我二十五年,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我受伤的时候问我疼不疼,就只有你一个人在默默地陪着我……
“去哪玩?”
“别玩太晚。”
“我会等你回来。”
这是小时候他常对她说的三句话,后来她才明白,这三句话筑成了一个家。
二十年前,颂州还没有被景氏开拓,这是一片净土,南家独大。
景园之前也不叫景园,二十年前这里是一座粉红色的城堡,那是南爸爸送给五岁南之的生日礼物。
她曾经也是一个快乐的小公主……
景深的母亲是沐婉晴,她是景洪的第一任妻子,那时景爷爷尚在,景氏集团也正直臻臻日上的阶段。
景深出生后,景爷爷病危,遗嘱中划给了孙子景深的一大笔钱财。
景洪从此接受景氏,无暇顾及他们母子,沐婉晴便带着年幼的景深隐姓埋名来到了颂州。
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三年,可是在一天夜里,有人劫持母子俩,拿他们要挟景洪,逼他交出股份。
景洪同他周璇,闭口不谈股份之事,这便让三岁的景深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头发凌乱的被人凌辱,最后那人割断了她的大动脉,血喷薄了一地,血尽而亡。
在景深朦胧的印象中,那人长的很斯文,完全不像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当他拎着匕首,准备了结景深时,一声枪响,呼啸而来的子弹穿过玻璃窗,射入他脑袋中。
脑浆喷满景深素白的小脸,三岁的孩子眼泪没有光了,他在想,又死了一个人。
歹徒的身体在空中顿了几秒,他的瞳孔猛然缩小,面上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对他来说……解脱了。
开枪的女狙击手是南之的妈妈,她当时还怀着孕。
五个月大的孕肚显现在景深眼中的时候,不哭不闹,一直凝重着表情的景深笑了。
“阿姨,我摸摸妹妹可以吗?”他对宁安茹说,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顾盼生辉。
宁安茹先是一愣,随即抓起景深的小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问:“景深怎么知道阿姨肚子里面的是妹妹?”
景深刚想说不知道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踢了踢,小景深挪开手,附耳去听。
他觉得很美妙,“景深喜欢妹妹。”
自此,无论景洪说什么景深都不愿意离开颂州了,他陪着南之出生,陪着南之学走路,陪着南之牙牙学语……
好景不长,南之长到五岁的时候,南家迎来了一场浩劫,先是南爸爸出了车祸不治生亡,接着是宁安茹出任务失踪。
整个南家就像乱套了一样,有人说是南家人缺德事干多了,有人说是有人眼红南家人有这么多钱,也有人说是南家人被诅咒了……
不久之后,南家掌管的好几家企业纷纷倒闭,欠了一屁股债,家里一些亲戚无奈之下只好当掉小南之喜爱无比的粉色城堡。
小丫头片子每天哭哭啼啼的,说要爸爸、要妈妈,景深没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哄着骗着又是一天。
他也有自己算盘,绝对允许不让南之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于是在莫管家的帮助下,他启用了爷爷留下的遗产,高价买下了粉色城堡,重新装修变成了如今的景园。
“南之……”
他低声喃喃出她的名字,就在南之以为还要劝说的时候,景深看了她一眼。
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给你配保镖。”
“没问题!”她一口应下。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这次,他就不是好商量的态度了,很认真,不予否决。“跟拍你的人……”
他向她道歉:“对不起,南之……”
南之眉头一锁,心中微颤,片刻被他逗笑了,问道:“你道歉做什么?”
景深摇了摇头,不语。
可没有人会没有理由的道歉,跟拍自己的人压根没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但如果他不愿意说,南之不会勉强。
“那个,你有查到那个偷拍狂吗?”
果然,她还是比较关注这个,像是料到南之一定会问这个,景深又长又浓密睫毛上下扑闪,勾着嘴角:“伤给我看看。”
嘴角抽搐,这个人法子怎么这么多?
老是想将她的军……
变着法子,还不带重复的。
自己又想知道,只把手伸了过去,景深蹲下身子,轻轻撩起她衣袖。
可能是线头什么的勾住了已经结好的痂,南之倏然吸了一口冷气。
见状,景深眸色一冷:“自己来……”
不看拉倒,南之心里腹诽,行动倒是迅速。
很快,映入景深眼帘的就是一串结得密密麻麻的痂,很丑,南之看了都觉得丑。
也不懂他看了有什么用,左右也就是留几块伤疤,反正死不了。
见景深用指腹抚上那寸肌肤,目光了满是柔情,难不成他看了还能祛疤不成?
“好了好了,看了不也是这样。”南之拿开他的手,将袖子放下来,一脸满不在乎。“你看也看了,莫也摸了,该告诉我那个偷拍狂是谁了吧。”
景深失笑瞬间,下一秒就变严肃,有些低血糖,站起来的时候很缓慢。
南之仰头,看他高大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看光打在他俊秀的脸上,看他……低头笑着看自己,眼里倒映着自己……
“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就行……”
“小孩子!?”南之惊了,这祖国的花朵什么不学好,学人家当偷拍狂!
岂有此理!
“嗯……一个阁洛毕业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