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至。
大雪洒落,片刻之间,就将村子四周的山峰、沟壑,以及田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毯子,茫茫无边!掉光了叶片的树枝,像一只只手臂,痛苦的举在空中,任凭寒风肆虐。
村子的道路上,也都积了一层厚雪,厚雪上极难有行人留下足迹,偶有村民匆匆经过,瞬间就被飞雪抹去足印。
村民白天在屋里围炉取暖,夜晚则早早入睡。
今年的冬天,似乎跟往年不同。
以前在这种大雪天,正是村子里孩童在屋子外面打闹的时候,他们会玩一些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戏,村子的上空,总是回荡有孩童们的声音。
今年却是异常的寂静,只因村子里接连发生了一连串骇人听闻的事件!
最初是住在村子西边尽头的赵七家的看门狗,无故失终,第二天被人发生那只大黑狗躺在离村子不远的河边上,已然气绝。
赵七痛心不已,发誓要为狗报仇,然而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村民检查过狗的尸身,见那狗并无其他外伤,只是身体萎缩,体型比平日变小了不少,再一看狗头,头骨上赫然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显然大黑狗是被吸干了血而亡。
接着,住在村子东边的钱财主家的羊也少了数只,被发现丢在附近的山脚下,死状跟赵七家的大黑狗一模一样,也是被吸血而亡。
最令人恐怖的是,有一夜子时,李村长屋子外面的牛栏突然传出几声哀嚎,等李村长家的佣工拿着棍棒急忙跑出来看时,发现两头牛已倒毙在地,死状极惨,也是被吸干了身体里的血!
“妖兽!”张叔坐在炉火边,恨恨地说道。
“你说什么?”张婶奇怪地问道。
他俩刚才正在议论这几日村子里出现的怪事,张叔的口里突然吐出“妖兽”二字,张婶莫名不知所以。
张叔抬头望一眼张婶,又望了望正伏在旁边桌面读书的儿子张东望,心里知道自己失言,摇了摇头,没有做声。
他一直没有说出半年前那日夜里,为了寻找萧二狗,在山上遇上妖狼之事,他怕吓到张婶和儿子张东望,更怕此事传将出去,引起全村人恐慌。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莫易先生曾经叮嘱过他――“今夜所见,勿得外传”。
张叔相信莫易先生的为人,更佩服他的本事,也就答应下来。
如今村子里接二连三的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张叔不禁担心,这该来的,终究会来,想捂是捂不住的!
不过此时,他还是谨守承诺,没有对张婶说出妖狼之事。
萧二狗失踪已有半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日之后,张叔又曾数次绕着村子附近,去寻过萧二狗,仍旧没有半点踪迹。
张婶因为萧二狗之事,伤心了好一段时日,茶饭不思,张口闭口就说到萧二狗,眼泪不住的流,张叔只能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当然,他的心里同样难过。
张叔现在不想再提萧二狗之事,他心里想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萧二狗也许是被他的爹娘,接到另一个不同的世间去了,一家三口能够团圆,也是好的!
只是如今,妖狼为何敢出现在村子里,害了那些畜牲的性命?
张叔记得那夜临下山之际,莫易先生曾经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四周说了几句自己听不明白的话,方才转身与自己离开。
张叔当时好奇,就问莫易先生说了些什么。
莫易先生淡淡一笑,说道:“莫某警告山里的那些妖兽,不要再想出来害人,否则,定杀不饶!”
如今半年过去,妖兽还是出来了,虽未害人性命,但害了那些人家的畜牲性命,本质上也差不了多少。
赵七死了大黑狗,伤心欲绝数日。
钱财主因为死了数只羊,病倒在屋里,躺在床上十几日方才起来。
李村长家死了两头牛,更是大动肝火,上报了官府,要求官府派人到村子里来察探,看究竟是何种妖物,在村子里兴风作浪!
“难道,莫易先生的警告,对那些妖兽已经不起作用了?”张叔心里生出几丝疑惑。
……
今日雪大,学堂里空无一人。
莫易先生仍然象往常一样,捧着一本典籍,微微摇晃着头,抑扬顿挫的朗诵起来。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有无学生在听,他每日都要读几页典籍,心里方才痛快!
“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修业而欲惊世骇俗,植节而欲标异见奇,此皆是善念中戈矛,理路上荆棘,最易夹带,最难拔除者也……”
读到此处,莫易先生停了下来,在学堂里来回踱步。
“古之贤人,其修身之道,与我不谋而合……”莫易先生沉吟片刻,自语道。
“嗄、嗄、嗄”
学堂外面一根老树枝上,这时飞来一只怪鸟,站在树枝上面。
“你这畜牲,为何要来打扰莫某读书?”莫易先生望向那只怪鸟,问道。
怪鸟盯着他,眼神泛出异样的光彩来。
莫易先生见了,神情十分不满,说道:“你这妖孽,也敢想喝莫某的血?”
那只怪鸟双翅扑腾张开,似离弦之箭,朝莫易先生头顶扑了过来。
莫易先生显得不耐烦了,抬手一点,半空中的怪鸟“蓬”的炸开,落在地上,滋滋的燃烧起来,最后化为烣烬。
莫易先生遭此怪鸟一扰,已然静不下心来读书,捋一捋长须,他放下手中的典籍,沉思道:“自己曾经在山上立下规矩,妖兽不得下山惊扰村民,那些妖兽就应该依我所言,不得伤害村子里畜牲的性命。如今妖兽连环作恶,不曾顾忌莫某之言,莫某也该上山管一管了!”
人影一闪,破空而去。
须臾之间,莫易先生现身在雪峰顶上。
眼前雪野茫茫,他无心去欣赏这秀美风景,双目金光湛湛,不停在雪峰周围扫识。
神芒停留在百丈之外一处雪堆上面片刻,莫易先生屈指一弹,劲光击出,雪堆轰地炸开,显出一个黑沉沉的大坑。
莫易先生沉声喝道:“出来!”
大坑这时升起一团黑雾,紧跟着出来一只妖兽。
“原来是一只狐狸!”莫易先生说道。
那只狐狸并不惧怕莫易先生,摇了摇尾巴,开口说道:“莫易先生,你一个学堂老师,不在学堂里教书,跑到这雪峰顶上来做什么?”语气尖酸,对莫易先生刚刚毁坏它的洞巢十分不满。
“大胆妖狐!竟敢责问莫某!”莫易先生怒道。
衣袖一挥,雪地上一根树枝离地而起,似一支利箭,朝狐狸疾射而去。
狐狸不慌不忙,身后的尾巴竖了起来,瞬间张开,挡在身体前面,只听见“铛”的一声响,树枝钉在狐狸尾巴上面,竟似被一面强大盾牌挡住,再也穿不过去。
莫易先生冷哼一声,一道金光从口里喷涌而出,瞬间已将剑识注入树枝之中。
那狐狸望见大惊,尾巴急抖,幻化成数道影子,想要摔脱钉在上面的树枝。
“休想躲过我的乾坤仁义剑!”莫易先生冷冷说道。
那根树枝在电光火石般的摆动中,依然带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一点一点突破狐狸的护体神功。
“轰!”
狐狸彻底崩溃,尾巴被彻底钉在地上,整个身子再也动弹不得。
“妖孽,你服不服气?”莫易先生这时傲然问道。
狐狸满脸委屈,说道:“先生是当世大儒,今日来这雪峰之上为难一名小妖,我实在是很难理解!”
莫易先生冷笑道:“你还装什么糊涂,莫某问你,村子里那些畜牲是被何种妖物所害?”
狐狸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本妖不清楚……”
“你这妖孽实在顽固不化,不给你一点厉害手段,你是不肯承认了!”
莫易先生举起手来,照着那只狐狸拍了过去。
虚空中顿时出现一道巨大掌影,将狐狸压了下去,狐狸连魂魄都快飞出体外。
狐狸起初连连叫喊,到得后来,气息越来越微弱。
莫易先生撒回手掌,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狐狸喘了几口气,气若游丝地道:“我自半年前听到先生的警告之后,从未下过这座山峰,更不敢去害村子里的人畜性命。不过,这半年里,这座山峰倒是出现了一种异象……”
“何种异象?”莫易先生问道。
“此处山峰,天地元气本就十分稀薄,这半年来,消耗更快,我在修炼之时,常常感觉体内元气不足,也不知是何缘故!这座山峰上的其他一些小妖,自然无法与我这样的大妖争夺天地元气,它们的修行,自然受阻,我猜测正是由于缺少天地元气,它们才下山去夺取畜牲之血,补充自身气血……”
“这个莫某早已知道。”
“那先生为何怪我?”狐狸更显委屈。
“你是这附近诸峰的妖王,莫某当然要来找你。”
“莫易先生,过后本王定将吩咐诸妖,不得再下山去夺取畜性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