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医院走廊
身穿长风衣的年轻人静静地看着躺在被武警把守的加护病房里的传教士——也就是唐小飞遇到的那个大胡子老外,又看了看这两个蒙面的武警盯着自己的那种十分就不友好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走到病房前面,在两个武警的注视下坐在了医院公共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准备好好歇一会儿。
不过时间没让他放松太久,很快,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喧哗声,听声音乌央乌央地好像跟了一大帮人,很快就走近了。
年轻人有些不耐烦,不过依旧闭着眼睛,他现在有些疲倦,能闭一会儿是一会儿。
十几个手中拿着长枪短炮的黑西装与长风衣从走廊那头急奔过来,围在了杨风周围,手中的枪口正对着他。
“干什么?收起来!把枪收起来!”
一个带着眼睛的黑西装从走廊的那头急匆匆走过来,器宇轩昂,眉目俊朗的让人看不出年纪多大。
他的身后,还跟着六个人:三位带着文件的黑西装,以及三名身穿高科技行动服,面色焦急的女子。
那些拿着枪的黑西装中领头的一人说道:“白先生,按照紧急条例的流程,未经隔离舱体传送,从异空间里走出来的人必须马上处理!”
“我替他担保,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被称作白先生的黑西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笃定:“杨风现在依旧是民调局特调处影组的特别行动员,现在,请各位督察组的同志暂时回避。在权限解禁之前,行动员报告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机密。”
领头的那个黑西装看了看白先生和他身后的几位女子,虽然依旧满脸戒备,但还是挥手让自己的手下退到了远处,不过依旧把这条走廊戒备起来,看那架势估计连一只蚊子都不会放进来。
白先生接着对那两位在病房前站岗的武警说道:“两位同志,你们也可以下去休息了。”
在他身后的一位黑西装的指引下,两位武警也跟着下去了。
白先生对另外两位黑西装说道:“你们两个,去问问那俩跟着他一起来的小孩。”
这俩黑西装正好一男一女,闻言也点了点头朝另外两间病房的方向去了。
处理完这一切的白先生有些无奈地望着在椅子上以一个无比放松的姿势眯着的杨风,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冲着身后的三名女子说道:“他就交给你们了,欧阳雯组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一名三十岁左右,全身穿着高科技风格行动服的女子朝黑西装行了个军礼。
对方同样回了个军礼,离开了医院走廊。
现在,只剩下杨风,欧阳雯,以及欧阳雯身后除了肩章以外跟她穿着一样的行动服的三女二男,六个人把名叫杨风的年轻人围在中间。
欧阳雯喘了口气,在杨风身前地低下身子,小声问道:“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暂时白先生帮咱们扛着,但时间紧迫!现在那个牛仔神父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应该说了吧。”
杨风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等这货醒了,听他自己说吧。”
“你知道那家伙的脾气,真醒了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
欧阳雯身后的一名女子发话了,整个人气势汹汹,声音里明显因为愤怒般而颤抖:“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就这么简单!”
“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杨风直视那名女子的眼睛:“相信我,现在知道的太多,结果只会一团糟。”
“可我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组长欧阳雯打断了。
“够了,林颖,”到底是组长,稳定了一下情绪以后以商量的语气问到:“那···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接下来要准备些什么?”
杨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但随后他又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
原因无他,无论怎么准备,永远都不够。
病房内,大胡子老外静静地躺在床上,挂着吊瓶,心电,紧急呼吸的氧气,电击···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在随时待命,虽然本人经过检查检查再检查没发现什么毛病,只是普通的昏迷而已,不过现在这个老外关系到太多的东西,所以没人敢马虎大意。
他身边没任何人陪着,这是杨风的要求。
老外舒服的吧唧了几下嘴,随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嗯,又是医院。”老外并没有任何的震惊,疑惑,迷茫等等任何我是谁之类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相反,这货一脸平静,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惬意地把自己往枕头上一窝,眯着眼睛准备继续歇一会儿。
不料,有人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个枕头直接飞了过来,砸在了老外的脸上。
“谁啊?!”生硬的中文从他嘴里蹦了出来,不过还好,能听懂。
枕头一挪开,杨风背着手站在他的病床前。
老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恭喜~”
“少跟我在这儿扯淡,”杨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床头,“你都知道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嘿,兄弟,”大胡子老外伸手在床头摸索着,很遗憾,没有最爱喝的威士忌,只有普通的饮用水,他打开喝了一口:“不要着急,主说,急躁只会导致恶果。”
“我可不记得他这么说过,那是你自己编出来的。”
“阿门,”这货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表情要多虔诚有多虔诚,随后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问道:“我猜,那个人已经死了,还有,你的退役通知应该已经下来了,对吧?”
杨风面无表情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正儿八经的红头文件。
大胡子老外点了点头:“恭喜你重获自由,这样也好,以后办事会更方便一点。”
杨风没有说话,又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揣了一路的“罗盘”放在床头,又拿出了一个漆黑的小十字架,扔到了床上。
大胡子老外的脸色立马变了,怀念、感伤、愤怒等种种情绪像变脸一样轮番闪过,他静静地捧起那个小小的十字架,仔细地端详着,就像男人端详自己爱人的脸庞那样仔细。
那个十字架其实并不好看,一片漆黑的色调看不出任何的花纹和装饰,就连那上面受难的耶稣都看起来模糊不清,质地摸起来手感冰凉,就像是某种岩石。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杨风最先打破了寂静,“接下来呢?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路很难走,而且不知道这一次,命运是否会眷顾我们。”
监控室内,监视屏幕的电脑前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在那儿说些什么哪?”
双手放在键盘上,手边放着一包薯片,戴着一副眼镜的女孩子盯着她单独给文森特病房上的监控里面二人的谈话,一头雾水的同时不忘往自己的嘴里送薯片。
“知道的话,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事看着他们了。”林颖陪着她值头一班,其他人会在不同的时段替她们。
这是监视,显而易见。
没办法,刚才他们从杨风的嘴里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能上监控,看看这两人在商量的时候能不能透露什么,虽然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凭监控视频中这两人的本事,监控这么简单的手段不可能不被看出来。
可哪怕就算是万一也好,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无能为力强。
“大姐现在怎么样?”
戴着眼镜的女孩一边盯着屏幕,一边伸手去抓薯片。
大姐,这是欧阳雯当上组长之前其他组员对她的称呼。
只不过,以后就要称她为组长了。
“哭过了,挺难受的,不过还好。”
林颖说着,眼圈红了下来。
眼镜女孩抓着薯片的手停了下来,身子颤抖起来。
林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眼镜女孩,对方连眼镜都没摘,毫不避讳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楚组长···楚组长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啊?他会疼吗?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我们都没见着,而且,呜呜呜···死在那种地方,这不是尸骨无存了吗呜呜呜呜!”
“别哭了,晓晓,组长和大姐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林颖强忍眼眶中的泪水,从桌上拿出纸巾为晓晓擦眼泪:“还记得组长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这个在组里负责摆弄技术的女孩点点头:“继续执行任务,华夏的安危与大局为重,以及···以及···”
“他终于跟大姐说了声对不起,”林颖换了张纸巾给晓晓抹眼泪,露出一个悲伤却欣慰的笑容:“这不是我们一直都希望的吗。”
“可他们···”
“虽然等不到退役了,”林颖抽了抽有些酸的鼻子:“但对于大姐与组长来说,没有遗憾了,不是吗?”
晓晓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点了点头,随后把头埋到了林颖的怀中,嘤嘤哭泣。
病房里,杨风和大胡子老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至少在监控视频当中是如此,值夜班的所有人整个后半夜都在看这俩人大眼瞪小眼。
可实际上,当这货说完那句有关命运的话之后,就把自己的棉被悄悄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个手指大的小字条。
杨风没有蠢到动手去取,事实上,他能看清那张字条上写的是什么。
而从监控的角度,杨风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字条的位置。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帝都师范大学。
杨风被搞得有些糊涂。
学校?为什么要去学校?接下来的事跟学校有几毛钱关系?这些疑问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以至于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老外,期待这个向来不靠谱的前神父现牛仔,外号“大胡子”的骚包家伙能给点提示。
而大胡子老外却不为所动,满脸悠闲,那意思很明显,让你丫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杨风翻了翻白眼,脑袋向后一靠,问不出来就干脆不问,反正折腾了一宿也累了,朦胧的睡意很快涌了上来,年轻人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