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与曾亦怀便赶回了皇宫,阿爹尚在早朝,我二人便先去了凤仪殿对阿娘请安。阿娘见我来,很是高兴,吩咐婢子去备些我爱吃的点心。
“阿娘,皓轩正在何处?”我小心试探。
只见阿娘叹了口气说:“皓轩这孩子,平时是极懂事的。却不知怎的,昨夜竟擅自出宫,至夜深才归。新柔你是了解你阿爹的,若是平时,自是简单训诫便罢了。可是昨夜乃是七夕,宫中设宴,群臣皆在。只怕今日在朝堂上,必有不少批评皓轩的折子。”
“那昨夜皓轩回来,阿爹是如何处置的?”我心中担心。
此时阿娘双眼微红,脸上满是心疼,声音哽咽着说:“陛下雷霆震怒,问他缘由,他不答,便赏了他八十大板,又命他半月不得出宫,在寝殿自思己过。”
我虽心疼皓轩,但又松了一口气。
阿爹还是疼他的,想赶早朝之前处置他,好让群臣无话可说,免受更重的责罚。
“阿娘,我想先去看看他。”我起身行礼欲退。
阿娘点头应允。
可曾亦怀却无反应,我小声叫他,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欠身对阿娘说:“亦怀想留在此处陪娘娘说说话。”
我知他要说什么,便没有阻拦,转身直奔皓轩所在寝殿,着急皓轩伤势。
无奈门外侍从将我拦下,说世子暂不见客。我令他进殿禀告,长乐公主前来看望。不一会儿,他便出来了,说世子在休息,请我回去。
我知皓轩的心思,便看了眼珠云,她很快意会,故意转移侍从的注意力,而我则趁机溜了进去。
皓轩穿着中衣,趴在床塌上,身形单薄,看起来十分虚弱。我觉得心疼,眼泪便掉了下来。
这时侍从急忙追了进来,跪在地上说:“世子恕罪,公主自己跑了进来,小人没有拦住。”
他这才回头,看到我,一脸惊讶,转而眼里又是心疼。
他对着侍从说:“无事,你下去吧。”
侍从领命离开后,他便急急想要起身:“阿姐,别哭,我不疼,真的,八十大板算不得什么。”
我忙按住他,让他别动,眼泪却停不下来。
他伸出手想做什么,可最终还是放了下去,说:“阿姐,别再哭了,皓轩疼。”
我忙抹了眼泪问:“伤口疼了?我派人去叫御医。”
说着便要往外走,他在后面拉住了我的手,说:“不是伤口,是心疼。”
我转身看着他,破涕为笑:“这种时候还想着开玩笑,真是嬉皮笑脸!”
他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看着我:“从儿时便是这样,阿姐的眼泪,好像都落在了我的心上,让我觉得又酸又疼。”
我一时慌了神,将手抽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转而笑了出来:“看来阿姐还是没有长大,不过又说了点玩笑话,便当真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他大叫出来:“阿姐,这次是真疼!”
我立马上前帮他揉揉后背,还责难道:“让你乱开玩笑,别人听了,会误会你喜欢阿姐的。”
“阿姐本就是皓轩期盼的妻子。”
我无语道:“你再开这种玩笑,我就打你伤口!”
他立马用手护住屁股:“阿姐,饶命!再受重创,我小命可要不保了。”
我顿时又觉得心疼:“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便要去掀他的衣服。
他则紧紧捂着,耳朵通红:“阿姐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什么不都见过,有何不可?”
说完,便要拿开他的手,他反手抓住了我:“阿姐再这样,皓轩要生气了。”
此时他已面带怒容。
我连忙陪笑:“阿姐错了,忘记皓轩已是堂堂男子汉,知道害羞了。”
他这才松开了手,半天没有说话。我自知理亏,也不敢轻易说话。
这时一奴婢进来,手上端着汤药。我起身接过,让她退下,然后蹲在皓轩床边喂他喝药。
“烫!”他撒娇道。
我吹了吹,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让再喂给他。只见他喝完,一脸狰狞,我立马起身拿起桌上的蜜饯,塞到他嘴里,他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然后对我笑着说:“谢谢阿姐!”
“不生阿姐气了?”我试探道。
“我怎么忍心一直生阿姐的气。”他温柔的说。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想到什么,便问:“昨夜阿爹问你出宫原因,你为何不说?说了,恐不会如此责罚了。”
他不以为意:“无论有因,无因,我的确是擅离职守,陛下并未罚错。”
“不,你是怕说出来,阿爹追究驸马的过错。但又不想撒谎。”我了解他。
他笑了出来:“果然,阿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懂我的。”
“皓轩,你总是先替别人着想,把自己放在最后。希望以后会一个能全心护着你的女子,替阿姐好好照顾你。”
我心疼他。
他垂下眼,说:“驸马是那个全心护着阿姐的人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是。”
“那便好,阿姐幸福,我便开心。”
他笑着说,眼睛却没有看我。
“对了,阿姐,我的玉佩,你可以还给我吗?”他指了指我系在腰间的玉佩。
我不情愿的说:“哪有送了别人东西,还要回来的道理?!”
他笑了笑说:“阿姐不是想让我找个全心护我的女子,我想了想,日后若找到了,只有这玉佩还能送一送。”
我白了他一眼:“你就不会送别的?”
但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我只好解下,将玉佩还给了他。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片丝绢递给了我,是我送给他的那块。
他笑着说:“既然我没送阿姐什么东西,我便也不好留阿姐的东西。”
我胸口闷闷的,有些不快:“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丝绢罢了,不要便扔了吧。”
听我这么说,他也不好硬还,便又收了回去。
我低头看了看腰间,感觉似乎弄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