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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过年(一)

大年三十到了,商店里终于有了鞭炮出售,还有冲天炮,魔术弹和各种烟花,各种百货,副食,食品销售空前火爆。街上堆满了人,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厂里的工会提前好多天就开始为灯会做准备,每个车间,每个科室都必须制作一组花灯,摆放在电影院的灯光球场里,每组花灯都装上了大量的彩灯,等到晚上一通电,就会闪亮起来。

所有会书法的被组织起来上街义务写春联,围着街上的黄桷树摆了一圈桌子,不管是厂里的职工还是附近的农民,有求必应。旁边酒铺里的几缸白酒都要卖空了,依然有很多人提着空桶在排队。

一丹、左罗和冬瓜一边玩,一边来到钟山家的院子里,进了门,见钟山正趴在石台上写作业,爷爷坐在旁边小凳上打理蔬菜,见一丹他们进来,赶紧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在石凳上坐,进屋拿出一些橘子招待这些小朋友。

冬瓜把手里提的一个塑料袋放在石桌上,“给你做了条裤子,赶紧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还得拿去改。”

钟山一愣,有点意外,“爷爷也给我做了新衣服,你们又给我买了一条裤子,那我不是有了两条新裤子。”

“正好换着穿,你看你现在穿的这条裤子,那么多补丁,跟要饭的似的。”冬瓜当着钟山爷爷的面,说话也毫无顾忌。

钟山的爷爷惊奇于小孩之间的友情,这么小居然能为朋友着想,“你们几个小鬼头哪里来的钱?做条裤子价钱可不低吧!”

左罗无所谓地说道:“爷爷你就不用操心了,冬瓜现在可是个小财主,钱多着呢。”

冬瓜不理他们说话,只是催促钟山,“赶紧地,还愣着干什么,试试合不合适。”

钟山无奈,只得照办,也不回避人,就在院里脱下了满是补丁的裤子,一丹他们才发现钟山就穿了一条单裤,就这么度过了严冬。

“钟山你就穿一条裤子不冷啊?怎么秋裤都不穿?”冬瓜很不理解。

“你看到过我冷么?你忘了我给你说过我冬天都是冲冷水澡的么?”钟山一边说着,一边穿上了冬瓜买的裤子。

看得出来裁缝师傅的手艺不错,裤子很合适,稍微长了点,被钟山挽了个裤边,裤腿收得较细,正好贴合住钟山的腿型,没有了看起来很肥大,晃晃荡荡的感觉。

“哇,钟山你穿这条裤子好好看啊,我以后也要这样做裤子。”左罗是个很爱美的男孩子。

“怎么样,小爷的眼光不错吧!”冬瓜也洋洋得意。

一丹看了看钟山的小院,提议到街上去转转,顺便去求一副春联,钟山看了看爷爷,老头想了想这大过节的,自己确实也没怎么收拾这个小院,一点没有要过节的气象,就让钟山跟伙伴们一块上街,顺便再买一挂鞭炮回来。

临出门的时候,钟山的爷爷还往几个孩子的兜里塞满了橘子。然后四人一起来到街上到处看了看热闹,又来到黄桷树下排队等着写春联。

轮到他们的时候,写春联的人看到面前是四个小孩,也不计较,重新研了墨,提笔蘸满然后开始在红纸上挥毫,一丹他们搞不明白写的什么,但觉龙飞凤舞,煞是好看。不一会儿,四幅对联带横批全部写完,放在旁边等待墨干。

趁着空当,一丹他们陪着钟山去商店买鞭炮,出于安全的考虑,所有的烟花爆竹被摆在大楼门口售卖,钟山略微看了看,买了一挂一百响的爆竹,冬瓜也顺便补了点货。

再回到黄桷树下取了春联,然后又约好了晚上一起出来看灯会,就各自散了。

一丹回去的时候,看到魏老九在自家门口忙活着挂灯笼,搭了老高一个木头梯子,老九正斜挎在梯子上拉电线。一丹走近一看,发现陈瑶家的门口已经挂好了一个灯笼,和魏老九将要挂在自家门口那个一摸一样。陈瑶和陈曦都在看魏老九挂灯笼,陈曦还在不停地提醒魏老九注意安全。

“老九你好偏心,为什么不给我家门口也挂一个灯笼?”一丹好像看出来一些问题,故意逗魏老九。

“滚一边去!”魏老九明显做贼心虚。

下午开始,家家户户都在打扫卫生,新年要有新气象,务必做到窗明几净,小孩子们也加入其中。陈瑶带着一丹和左罗打扫楼道,先把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还用拖把又拖了一遍,再一人端一个水盆,用抹布把二楼和三楼的栏杆全部擦拭了一遍。

大人们打扫好了家里的卫生,贴好了春联,丹妈把自己剪的福字也贴上了大门,又开始准备春节的吃食。小小的一栋楼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过春节的风俗还不一样,有的家里在卤肉,有的在炸丸子,有的在包饺子,香气四溢,都在为年夜饭做准备。

天还没黑就早早开始吃年夜饭,这是勤劳淳朴的人们每年最看重的一顿饭,一定要阖家团圆,一个都不能少。像魏叔家里这样聚齐以后人口比较多的,就会显得特别拥挤,但是也特别热闹,充满温暖。一丹和左罗这样的小孩可以端着碗挨家去串一串,尝尝百家菜,吃吃百家饭。每家的餐桌上,今天都会有一道相同的食材,那就是鱼,是为了取其吉祥的寓意,清蒸红烧,糖醋油炸,做法各不相同,吃到魏老九家的时候,一丹吃鱼卡了刺,大家七嘴八舌又是喝醋,又是吞饭团出主意的时候,魏叔端来一碗清水让一丹喝了,喝完立马好了,一丹又开始品尝起其他的菜。

吃过了年夜饭,一丹和左罗带上央卡一起去跟钟山冬瓜会和看灯会。来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见钟山已经在那里等候,没过一会儿,冬瓜也来了,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来到球场里看灯。

安装在花灯上各种颜色的彩灯闪烁着,把花灯装点的更加璀璨夺目。今年是猪年,所以以各种猪做造型的花灯就比较多,猪八戒就有两三个,大家最喜欢的是一个猪八戒背媳妇的花灯,转动的花灯让八戒的脑袋轻微地摇晃着,更添生动传神,当钟山表示这个猪八戒跟冬瓜长得很像的时候,一丹和左罗更是猛烈地点头表示同意。

现场除了十多组大型的花灯,还有猜灯谜的活动,场地里拉起了很多条绳索,绳子上沾满了一张一张的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一个灯谜,猜出来的人就把纸条扯下来,拿到兑奖处说出正确答案,就能得到一份小奖品,都是些牙膏牙刷肥皂之类的生活日用品。这些灯谜对这四个小家伙来说太难了,他们看了半天,好多字都不认识,一个也猜不出来。

正在他们玩得尽兴的时候,突然听到电影院的楼顶上传来一声闷响,四人纳闷,齐齐朝楼顶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微弱的光点腾空而起,飞向高空。突然,天空中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朵,霎时光芒万丈,然后一声巨响传来,他们才知道这美丽的花朵是在空中炸开的效果。

小伙伴们和旁人一样,全都惊呆了,这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礼花,这是礼花。人群迅速沸腾起来,大家都没见过如此震撼的美景,心中激动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只能拼命地喊叫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今年是厂里第一次燃放礼花,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那时电视机都很少,连在电视上看到的机会都不多。

楼顶上的三门小炮让更多的礼花相继升空,大地被照耀得宛如白昼,红色的、粉色的、绿色的礼花相继绽放,交相辉映,猛烈的爆炸声震耳发溃,小伙伴们高兴地跳啊,叫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景象,就连钟山的脸上都绽放出本该就属于孩子的笑容。这场景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除了天上璀璨的礼花,还有身边一同欢叫的伙伴们。

表演持续了十分钟,发射了近白发礼花,终于在人们的惊叹中落幕了,一丹他们还痴痴地望着烟雾缭绕的的天空,意犹未尽,只有央卡被吓得不轻,躲在一丹脚下发抖。

四个人继续看灯猜谜,一直到夜深了,他们还不想离去,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他们都不愿结束跟朋友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守岁的概念,但是他们知道十二点整还有一场精彩的表演。一丹提议到影院前方的山顶上去等候这场表演,大家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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