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夕颜在殿中央跪下,伏地行了一个大礼。
“儿臣夕颜参见父皇,愿父皇福寿安泰。夕颜这么久不曾来给父皇请安,还请父皇恕罪。”
过了片刻,才听见一道洪厚的声音响起:“你……先起来吧。”
“谢父皇。”
君夕颜起身,依旧站在殿中央,抬头看向上方的人。大殿上方的明黄色桌案后,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穿明黄色金龙长袍,金冠束发,气势威严万分。
他就是君夕颜的父皇,这蜀陵国的皇帝——君文景。
而他身侧坐着的一身暗金色宫装,雍容华贵的女子,则是皇后潘容华。
之前君夕颜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君文景在看到她时的一阵恍惚,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刚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后,就发现,在记忆中,君文景对她母妃温蕴香是有情的,而且很深很深。只不过这份情太过霸道,太过极端,容不得一粒沙子。再加上帝王的通病——疑心,就导致了在出现那香妃与人私通的传言时,无论是不是真,他都对香妃冷淡了。在香妃死后,更是将那份冷漠加注在君夕颜的身上,将她谴去了飞花殿,不管不问。
因为他一看见君夕颜,就会想起死去的香妃。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不然他君文景也不会下令让与香妃有关的一切成为这宫里的禁忌,不让任何人提起。
而刚刚听了她的话,君文景眼中一闪而没的自责,更加证实了她的看法。皇后眼中的狠毒之色,她自然也没有错过。想到她和母妃遭受的种种,虽然她不是原主,但如今这具身体属于她,原主的仇便也是她的仇,她是一定会报的。
君夕颜在进了御书房后,君以陌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在君夕月从飞花殿离开后,丙一就找到他,向他禀告了飞花殿里发生的事。当他听说君夕颜竟然一改懦弱,不仅对君夕月咄咄相逼,甚至还扇了一巴掌后,心里有惊讶,也有欣慰。
她总算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处处吃亏了。
看到她刚才的种种表现,君以陌虽然是惊疑不定,但更多的是担忧,还有赞赏。特别是她刚才说她很久没有给父皇请安,这在君文景听来,则会让他想起他对她这几年来的不管不问,只会徒增自责。这对于她今日要保全自我也多了几分把握。
君文景在看见君夕颜进来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温蕴香,是在二十年前的一次踏青,在皇城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上。当时她也是穿一袭百花长裙,发系彩带。
君文景身侧的潘容华见他望着君夕颜一阵出神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愤恨。
双手环上君文景的臂膀,摇了摇。
“皇上……”
君文景被这么一喊也回过神来,看了眼一脸期待的皇后,才想起今日将君夕颜召来的正事儿。于是,看向殿中央的君夕颜。
“夕颜,朕今日听夕月说你打了她,可有此事?”
君文景不复之前的严肃,语气带着几分柔软,令潘容华紧了紧手。
而君夕颜在听了君文景的问话后,再次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的确打了夕月皇妹。”
君夕颜说得如此干脆,再加上她那副欲言又止,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让君文景反倒不太相信了。他对君夕月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知道她不是什么安生的主儿,所以他觉得此事或许还有什么内情。
刚开口准备再问些什么,却被皇后身侧的人打断了。
君夕月一直乖巧地站在皇后身侧,此时一听君夕颜自己承认打了她,立刻就得意地跳出来。
“父皇,您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就是她打了儿臣!”
潘容华见君夕月打断了君文景的话,大惊,忙向她使眼色,但她却仿若未觉。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不好好罚罚她,难消儿臣心头之恨……”君夕月一转头却突然对上父皇看她的不悦的眼色,让她剩下的话都不敢再说出来。
“夕颜,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文景觉得他有必要听一听君夕颜的说法。于是,君夕颜就在君夕月与潘容华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中,“听话”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夕月,夕颜所说可都是真的?”
君文景此时已经明白是君夕月在说谎了,但他还是例行问了一句,若是君夕月就此知错,他倒是可以原谅的。
谁知……
君夕月一听君夕颜所说的与事实相差无几,便有些慌了,此时又听见父皇的问话,更是慌不择言。
指着殿下的君夕颜喊着:“父皇,儿臣没有!都是这个野种在撒谎!儿臣真的没有啊!”
本来潘容华见君文景对于君夕月打断他的话只是有几分的不悦,倒还没什么,此时乍一听到“野种”二字,却是大惊失色!扯着君夕月就“噗嗵”一声一同跪下,低着头,不敢去看君文景此时阴沉的脸。
“皇上!皇上恕罪!夕月年幼,是臣妾教导无方,才会一时口不择言,臣妾日后定会好好督促!皇上……”
君夕月此时也反应过来,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还肿胀着的脸上也是惊恐万状。
“父皇,儿臣……”
“够了!都住嘴!”
君文景一声厉喝,两人皆是一颤,闭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