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安西四镇,是指龟兹、碎叶、疏勒、于阗四个重镇,共计驻军两万四千人,驻军称为安西军,其中龟兹统兵名叫公孙雅静,于阗统兵叫王孝杰,尉迟胜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兼领龟兹统兵,李客为碎叶统兵
龟兹府大城门城门口,公孙雅静、王孝杰等将领早早立到城门口,礼官来报:“二位都护大人已至城外十里亭,片刻将到!”
话说尉迟胜李客二人常年行军,就连当年攻下龟兹镇的李客也不敢相信当年的土城龟兹已经变得如此繁华,这龟兹城仿照长安城而建,置身这龟兹城中,城中楼阁亭台酒肆客栈茶馆诸类建筑无不让人有种置身长安的假象,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西域人多,汉人多为商人和军士。三人走马观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龟兹官署
“参见都护、副都护!”文武官员行礼,今天不光是给两位都护大人接风洗尘,也是陇右道安西军将领的照面会,好让大小将领都认识认识自己的长官
“众位弟兄,不必客气,快快免礼,往后龟兹就是安西军的都护府驻地,我不回西州了,在这与众位同甘苦,共患难!”尉迟胜一番话语众将既惊且喜,惊的是早闻尉迟胜平易近人爱兵如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喜得是龟兹成了四镇中枢
圣旨到——!
这才刚刚上任,圣旨就到了,难道这是巧合吗?
尉迟胜只得接旨,众将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大周武皇帝诏曰:朕意‘务在仁不在广,务在养不在杀’,故而息边鄙,休甲兵;然黑衣大食国联合突厥部,逆天行事,入侵已经依附我大周的吐火罗国;今令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尉迟胜即日起发兵援助吐火罗,令安西都护府副都护李客发兵突厥国,扬我大周天威!钦此!”
“臣尉迟胜,臣李客,遵命、领旨——”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迷茫,不敢言语,只得相继入城
接风宴上,杀羊宰牛,两旁架起火盆,堂外有士兵烤羊靠鸡,堂内众位将领按次落座,尉迟胜和李客二人列主席,尉迟胜端起酒樽说道:“我敬诸位一杯!”
众将领皆端起酒樽回敬尉迟胜大都护,唯独一人目视前方、面不改色、不为所动,这人便是于阗统兵王孝杰,堂上众人都举着酒樽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公孙雅静向尉迟胜解释道:“都护大人有所不知,这王统兵戴甲领兵期间滴酒不沾,还望大人海涵”
尉迟胜心中暗暗佩服,却说道:“如今你兵在于阗,宴会之上,甲胄也尽可脱去,与我们开怀大饮!”
众将也纷纷附和劝道:是啊,王将军,就这一次,难得安西将领欢聚一堂......
“哼!如今强邻环伺,虎视眈眈,朝廷又让我等出兵大食、突厥,而我们呢?!却在这饮酒作乐,我还以为尉迟大人的到来能给我们带来安定、带来良计,看来不过和上任都护薛怀仁是一丘之貉罢了!恕末将不奉陪了,告辞!”王孝杰说罢端坐而起,歪头抱拳做告辞状
这——这——这......众将哗然,摇头叹息道王统兵不识时务
“放肆!我令你喝!”尉迟胜喝道“来人呐,喂将军吃酒!”
上官英带着两个士兵走上来押着王孝杰,王孝杰挣扎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这统兵不做也罢,岂能屈服在你这黄口小儿的淫威之下!”
“老匹夫,你辱我太甚!拉下去斩了!”尉迟气急败坏的喝道
“都护大人息怒,王将军一时糊涂,还望都护大人看在他兢兢业业镇守边关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临阵斩将恐不吉啊——”......众将领纷纷求情下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然军法不容!拖下去,一百军棍!再敢求情者同罪!”
上官英:“是!”
尉迟胜接着与众将饮酒,末席两位小将看在眼里,相视一笑,这二人一个尖嘴猴腮,一个獐头鼠目,原来是于阗副统兵苟或、郝建!账外依旧传来王孝杰的声声痛叫,啊——啊——
尉迟胜借着酒劲和李客舞剑助兴,李客虽然喝了很多酒,却依旧面不改色十分清醒,尉迟胜猛攻猛刺,李客用木剑单手从容格挡,众将领看在眼里,俨然一副昏庸奢靡之态,看的众人敢怒不敢言,酒也喝的不知味道,酒过数巡,尉迟胜伏在案上鼾声大起,李客和上官英一一送别众位将领,送别公孙雅静时上官英对其窃窃耳语了几句,众人走后,堂上只剩下李客、上官英和鼾睡的尉迟胜
上官英走到院中,看了看案上鼾声如雷的尉迟胜,抬望着天上的明月,鼾声与鸟虫声相和,显得格外宁静,上官英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问一旁的李客,“尉迟大人初上任,就如此作为,和今日府衙门口说的完全不搭,这往后安西四镇可怎么办啊?”
“等——”李客悠悠答道
“等?等什么?”上官英一脸茫然
这时公孙雅静去而复返,抱拳说道:“李将军,你唤我何事?”
李客只是依旧抬头望月,悠悠说道:等——
“等?敢问大人再等什么?”公孙雅静二脸茫然
鼾声戛然而止,尉迟胜慢慢起身,悠悠说道:“大梦方才觉,醍醐已灌顶,我终于想明白了,只是希望一切为时未晚啊”
众人不解
“你们且随我来”,尉迟胜做请人状,众人且随尉迟胜来到了议兵厅,墙上挂着陇右道地图,厅侧摆着安西四镇沙盘,王孝杰早已等候多时
尉迟胜刚进议兵厅,看见早已站在那里的王孝杰,忙说道:“还望王统兵恕我无礼辱没之罪!”说完尉迟胜欲跪地赔礼,王统兵一把拉住,说道:“都护大人使不得,你并没有真的杖责于我,且留我于这议兵厅等候,想必定有深意!”
公孙雅静看着安然无恙的王孝杰一脸茫然,王孝杰则是二脸茫然,此时厅上,尉迟胜胸有成竹的坏笑,李客依旧面不改色相信着他的大哥尉迟胜,上官英虽然提前知道不能真打一百军杖却依旧不解尉迟胜何意,疏勒统兵公孙雅静、于阗统兵王孝杰更是不知道这都护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错!今天之所以留你二人,是因为安西军中混进了奸细,有了叛徒,今天我入城经过客栈之时,看见两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就派上官英前去打探,发现是钦差大臣一行人,这些人不住馆驿、府衙却投身客栈,其中必有问题,我前脚刚进城,这圣旨就到了,我猜这不是巧合,而是设计好等我,好让安西将领都知道西征大食国的圣旨,眼下皆知大敌是南面吐蕃国,陛下却让我们西征,这不等于是主动放开门户吗?所以这圣旨实属蹊跷!”
“莫非——这圣旨有假?!”王孝杰也不见外不避嫌,直接王猜圣意道
“不,玺印不假,这圣旨是真,怕就怕武皇帝深居龙宫,不知边关具体情势,受了小人谗言蒙蔽......”尉迟胜解释说
“那我们便不出兵,以静制动,保存实力对付吐蕃!”王孝杰说道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安西上至文武官员下到百姓都已经知道陛下令我们西征大食的命令了,不出兵反而正中了敌人的全套,落下了把柄,治我等违抗圣旨的重罪!”李客解释道
“想不到身处军营,不仅沙场上有敌人,朝堂上的敌人更是凶险啊”上官英感慨道
“不错,所以我们要以静制动,将计就计,西征大食,北伐突厥,兵还是得出,不过只是是佯攻,还得麻烦王统兵您来唱一次白脸。”尉迟胜看向王孝杰
“但凭大人差遣!万死不辞”王孝杰觉得尉迟胜说的头头是道,觉得跟对了将军
“吐蕃想要进犯四镇,必须先取你于阗重镇,于阗死守代价太大,放弃百姓必将被屠戮,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当晚,四人于议兵堂一直谈到深夜,上官英奉了一壶又一壶的茶…
三日后,尉迟胜为主将,李客、公孙雅静为左右副将,领兵两万,浩浩汤汤,西征大食,龟兹百姓夹道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