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林殷开车载着所有人,在谬的指示下来到了派的家里。
谬一屁股就坐进了沙发的最中央,高高翘着双腿,毫无主人的自觉,派倒本想倒杯水给林殷,可惜在小女孩的纠缠下未果。于是林殷只得在谬的目光示意下乖乖做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就是这样。”派抚摸着躺在他腿上舔着棒棒糖的小女孩的头发,将柔进房之后的事全都说了一遍,着重讲了自己看到的事情,至于她和派的交锋,却直接跳了过去,“至于她问了孔琳鳞什么问题,我并没有听清。”
谬略显无奈地看了被称为孔琳鳞的小女孩一眼。孔琳鳞嘻嘻一笑,开口说道:“臭谬,要不是看在派的面子上我才懒得告诉你咧。”
谬揉了揉双眼中间,有些无奈。
“柔没问什么问题,她只是问我能不能看清她的未来。我告诉她实情,然后她就在那发呆咯,发呆了好久呢,然后派见她不动,就悄悄靠近来抓她咯,然后她就跑掉了。”孔琳鳞在派的腿上蹭来蹭去,完全没在意谬无奈的目光。
“那所谓的实情是什么呢?”林殷谄媚地递来一杯水,试图讨好小女孩。
“柔会在三天后死去,死得无比凄惨,最终尸骨无存。”孔琳鳞心不甘情不愿地抬头接过水,总算是暂时让自己离开了派的腿,“就是这样咯。”
“三天……那你看了她的过去吗?”谬瘫在沙发上,一手捂脸,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看了呀,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因为要是你不说,我就会说服派让她以后不给你糖。”
孔琳鳞宛如听到晴天霹雳,连忙向派投去求救的目光,却看到派那张扑克脸的嘴角勾起些许弧度,向她摇了摇头。
孔琳鳞深吸一口气,委屈巴巴地向派撒娇说:“她过去我看不清嘛,只能看得到她坐了公交车来找我。”
谬坐直身子,和派交换了眼神,派点了点头,说:“自杀网站查到了不少,都是你说的那种……言论,看不出来存在有人诱导的痕迹,用户也都查到了,全都活的好好的。”
林殷觉得派的话有几分微妙,感到有些好奇:“那种言论,是什么言论?”
谬举起双手手比了个引号:“就是那种‘看透现实’‘发人深省’的言论咯,自杀网站的东西,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多出人意料的言论,劝人向善吗?。”
派倒也懒得纠缠于这个话题,摆脱孔琳鳞的纠缠,走进书房拿出了一个厚实的文件夹,递给谬:“这些都是发过帖子的人的资料,警方这次确实蛮卖力的。”
“不是说里面一个都没死吗?想办法跟他们要一个浏览过网页的人的名单。”谬接过文件夹,随意翻了翻,又扔回到茶几上,“我对傻叉没有兴趣。”
闻言,派瞪了谬一眼,谬也随之悻悻耸了耸肩,接着说到:“好吧,我不该在琳鳞说脏话,我的意思是,那帮大龄中二患者干不出这些事的。那间房子主人呢?有线索了吗?”
“没什么意外,是柔,一个半月前,她伪造了个身份租住了那间房子,深居简出,邻居们甚至不知道那间房子已经有人在住,房东只管从银行取钱,也没见过租客。你们俩调查到那里时柔显然是察觉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回去过。”
“一个半月,正好吻合……”谬思考了一会,“阳贵市那边有回应了吗?”
“他们说当时消失了一件准项目,他们以为是因为收容失效被毁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在柔身上。”
林殷默默举手:“那个……什么是准项目?”
谬没有理会林殷:“什么能力?”
“空间传送,限制不详,副作用不详。”
林殷戳了戳谬:“准项目就是还没被研究清楚的项目?”
谬一拍双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凶手会消失,没准不是消失,只是传送走了。果然,柔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柔本来在战斗方面就胜过我,潜行和情报方面胜过你,我们恐怕很难抓住她。”
林殷对于没人理会自己的情况有些绝望:“你们倒是理我一下啊。”
“没关系,只要抓住她的马脚,知道她的目的,我们一定能抓住她。”
“那柔会吸引我的目光是因为那个准项目咯。”林殷自知不会被搭理,自顾自咕哝。
但是这次谬,派还有一旁专心咬糖的琳鳞却突然转头看向林殷,动作同步得吓了林殷一跳。
“你说柔会吸引你的注意力?”谬看着林殷,目光微妙,宛如在看一个智障,“你为什么不早说?”
林殷挠挠头:“我没说吗?”
“你说个……啊,你个白……”谬的怒骂被派的视线打断,被噎得痛苦万分,只能无力地双手捂脸,“你当初只是说了她的头发特别长。”
林殷讪笑了两声:“这……我还以为是正常的嘛……毕竟是超能力者……而且当时来不及说……”
谬从喉咙发出绝望的声音,伸手示意派让他来跟林殷交流。
派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你得记住,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记得跟我们说,有时候一点微小的情报可能会影响到很多事。”
“那她吸引我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嘛”林殷有点不服气。
“……我不想骂人,至少现在是这样。”谬艰难开口,“所以你……的用你那……的脑子好好想一想,能进行空间传送的东西,按照我告诉过你的能力越强副作用越大的定理来看,它的副作用会是‘吸引你这……的目光’这么轻微吗?”
“她身上可能还有另一个超自然物品?”林殷恍然。
派点了点头:“但是还有不少疑点,第一,传送的副作用到底体现在哪里,按照下午时我跟柔的交手来看,她确实有些许虚弱,但是并不严重,作为传送的副作用而言太轻微了。”
琳鳞插了一句:“要不然派肯定就抓住柔了,当时就只差了一点点。”
“第二,为什么柔只会吸引林殷的注意力,要是柔受到的第二种副作用是‘被注意’的话,没道理只有林殷被吸引,但是要是所有人都被吸引那我们早就抓到她的马脚了。”
谬接话:“这有两种可能,一,吸引注意力的目标会是‘会对其造成困扰’的人。二,林殷的能力恐怕比我们以为的要更特殊。”
“第三,柔为什么要花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三线的顺安市制造凶杀,人口更多也更混乱的阳贵市远比除了沿海没什么特殊的顺安市更适合连环作案。”
“……可能是被献祭的邪神要求的?”林殷看了沉默的谬和琳鳞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四,柔的立场,我还是不太相信柔就这么选择了背叛。”
这次,没有人回答。
过了好一会,谬站起身拍了拍手,将房间里越发灰暗的气氛拍散:“现在我们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情报。大家都先回去吧,希望大家明天都还能活着睁开眼睛。”
林殷本想吐槽这根本就是诅咒,但他无意中看到了琳鳞的眼神。
她这么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女孩,眼中没有不满,没有不解,没有不屑。
她双眼之中闪耀着一种让林殷觉得有些刺眼的光芒。
名叫“觉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