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喝骂,翡翠书生脸上笑容不减,却是微微侧过了脑袋,一手掩住了嘴巴,眼望天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唉,都已经是这般狗熊模样了,却还狠巴巴的,也不知道想要恐吓谁呢?”说着又是故意地幽幽一声叹息。
“你……”血罗汉被他含沙射影的言语,气得心肺也差点爆炸开来,不过苦于全身仍旧被那一道道银丝缠得紧紧的,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蛛娘,有一个秘密我、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知道!”拼命挣扎半晌,却连半根银丝也未脱开的血罗汉,那青筋暴涨的脑门下面,一双牛眼陡然掠过了一抹狡黠之意,突然停止挣扎,气喘吁吁地望着蛛娘说道。
“哦,”后者眼睛随意地瞟了一下,却并未显得如何在意的样子,只是随意问道:“你有何秘密想要告诉我,说吧!”
血罗汉努力挣扎着身子,似乎想要靠近了对方说话,但由于蛛娘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地坐在银丝之上,所以他即使靠得再近,也依旧只能仰望对方说话。
“唉,我早说对你一片真心,可是你从来不肯相信。不过,唉,等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你,估计你就会对我刮目相看了!”血罗汉唠唠叨叨地先说了一番话,待得头顶上方蛛娘那长长的眉毛一挑,显得有些不耐烦时,这才止住话头。他努力咽了一下喉咙,抬头看一眼附近也正满脸好奇之色注视着这边情景的翡翠书生,以及另一边的黄剑飞等人,这才森然一笑,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其实这个秘密你早就想知道了,当年你在咱们魔教总坛修炼一部名为‘断玉诀’的高阶功法,在最后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却由于被人干扰而导致前功尽弃,非但如此,由于你练功损伤了筋脉,导致后来花了好大力气才终于修复,但由此却直接影响到你修炼的进度。嘿嘿,你想知道那日暗中阻碍你修炼的家伙究竟是谁吗?”
当血罗汉一字一句地说道“断玉诀”之时,蛛娘便已经留意倾听起来,那张言笑晏晏的娇俏面庞之上,笑意也是变得缓缓凝固一般。原来当年蛛娘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通过了魔教内部的森严考核,这才终于有机会前往那藏书阁,将垂涎已久的那部《断玉诀》借来一阅。此诀若是能够修炼成功,在她而言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能够完全弥补自身原有功法的缺陷,并且为今后的修行奠定良好基础。哪知眼看将要修行大成之际,突然有人暗中将蛛娘事先预备好的几颗“凝神丹”给藏了起来,那凝神丹原本也不算什么顶级丹药,只是炼制起来颇为麻烦,而修行“断玉诀”每进步一层,都必须服用凝神丹以恢复精力,中途失去了凝神丹的帮助,急切间又无法从别处获得,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多日的心血毁于一旦,并且还给自己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话说当年这段经历,乃是蛛娘人生一大恨事,她更是发誓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将那暗中作梗使坏之人捉住的话,绝对要将其千刀万剐方才解得心头之恨。
“嘿嘿,此人非他,正是那位身穿绿衣、一副女相的翡翠书生是也!”眼见蛛娘那吹弹得破的雪白面颊之上,仿佛渐渐笼罩了一层寒霜,血罗汉更是不假思索,突然手一伸,便是指向了呆立一旁的翡翠书生喝道。
眼见众人目光射来,翡翠书生不禁脸色一变,随即摇头苦笑,嘴角边那无奈之意,似乎更多了一丝苦涩意味。
“蛛娘,或许我们该好好谈一谈!”即使明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听自己的解释,但翡翠书生仍然怀抱着一线希望。其实要说当年那暗中使坏将蛛娘一番心血付诸东流的举动,也是这翡翠书生迫于无奈的举动。要知道那《断玉诀》上所记载的一路功诀,恰好是他所修行功法的克星,起先他也并不知道魔教藏书阁之中居然有着这样一部功诀,那还是后来蛛娘成功通过测试的消息传出,这才令包括他在内的诸多魔教中人得知了《断玉诀》的存在。早年翡翠书生曾得到师门长辈的谆谆教导,说是有朝一日万一碰见修行《断玉诀》之人,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此功诀若是修炼到一定程度,对于翡翠书生一派所习功法将会起到绝对的克制作用。当然,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不但要将修炼《断玉诀》之人杀之灭口,更要将那部《断玉诀》设法毁去,以达到斩草除根之效。故而,那蛛娘无意中前往藏书阁修行《断玉诀》,正是犯了翡翠书生的大忌讳,无怪乎后者会千方百计破坏她的修炼之举。
“谈什么啊,难道还要让我谢谢你当年坏我修行一事?”将妩媚动人的一双杏眼微微眯起,蛛娘桃腮之上,泛起一抹娇艳的酡红之色,话音之中,似乎更是多了一丝慵懒柔媚之意。
“那倒不用!不过,这其中真的是有着一些误会,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坐下来听……”翡翠书生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但一双眼睛却是不敢从蛛娘的身上移开一丝半点,要知道后者那鬼神难测的“万蛛缠丝手”可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更何况自己与其结下了偌大的梁子,哪有善罢甘休之理?想那血罗汉一个疏忽,居然被捆缚得动弹不得,而自己要是不慎落入这心如蛇蝎的女子手中,恐怕待遇会悲惨十倍乃至百倍都不止。
依旧慵懒娇柔地打了个呵欠,旋即,就在翡翠书生眼眸紧缩的一刹那,蛛娘左手纤纤玉指一抬,“嘶嘶”,数道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银色丝线鬼魅一般向着前者射去,同时将其絮叨的话语,硬生生地堵在了肚中!
“今日若是抓住了你,非卸下你一条胳臂喂我那些蜘蛛宝贝不可!”身在半空,蛛娘十指蠕动,雪白玉脸颊上,那一抹娇俏笑意愈加动人,只是从其口中吐出的话语,却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一般的森寒阴郁。
到此地步,翡翠书生也知道多说无益,哼的一声,当即住口不说,身形微晃,将全身真元提至最高境界,忽的一掌,便是对着那凌空飞来的蛛娘拍去。
那边翡翠书生与蛛娘陷入了恶战,这边场面也是颇为热闹。只见血罗汉滴溜溜犹似陀螺一般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解开了蛛娘留在他身上的银丝,旋即一个翻身跃了起来,一边拍打身上尘土,一边将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瞪向对面黑白二樵。“嘿嘿,我说你两个老混蛋,刚才老子遭难之际,你两个家伙躲在旁边幸灾乐祸,看得好不开心啊!”明知道此刻血罗汉正满肚子的怒气想要找地方发泄,黑白二樵互相对视一眼,居然毫无顾忌。只见黑樵问道:“老二,刚才这大牛眼挨揍的时候,咱们好像没有躲起来吧?”白樵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道:“嗯,是没有躲起来。应该说,咱俩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一旁看他出丑,而且还看的兴高采烈之极!”“什么,我挨揍你们还兴高采烈之极?”是可忍孰不可忍,血罗汉忍不住一下子发飙了起来,二话不说,嗖的一下身形微晃间,已然面容狰狞化作一道残影攻了上来。
松林之外,一时间拳来脚往,风声呼呼,五名魔教堂主打得不可开交。虽然说这五人素有嫌隙,但在各人心中都隐隐地含有一抹顾虑敬畏之意,这从他们不时瞟向那不远处露出一角的茅寮眼神中,便是可见一斑,所以此刻虽然打得激烈异常,可是这几人却显然并未使出全部手段。但饶是如此,在这几人拳脚所产生的气劲声浪之下,周围一株株参天大树也是不住晃动,无数松针飘飞,地面飞沙走石,场面倒也颇有几分恢弘壮观。
黄剑飞在旁试图劝解,但那几人嘴上客气敷衍,偏偏就是不肯停手。到后来黄剑飞也只好无奈退开,一边摇着头,一边缓步走到了卫青身边。在后者那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黄剑飞无可奈何地摊一摊手,苦笑道:“没办法,这些人不能碰到一起,不然绝对会手痒痒得打起来。”卫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干笑了几下,说道:“我看这个嘛,其实他们也算是在互相切磋,这种事情应该合情合理……”黄剑飞翻了翻白眼,双手环抱胸前,哼的一声,目光注视着场中那番大战说道:“全是一群疯子,但愿别真的打出什么事来才好!”
说话之间,那场中激战的情景已是有所改变。只见蛛娘与翡翠书生,以及血罗汉与那黑白二樵,这时在互有胜负的情形之下,更是谁也看谁不顺眼之极,呼呼的数声,数条人影陡然分开。
“要打就打个痛快,这般半死不活的,有什么意思?”蛛娘玉手轻掠额前一缕青丝,曼妙身躯款款躺在一根银色丝线之上,眼光看也不看四周,只是懒洋洋地说道。
“你划下道儿来,在下奉陪到底!”翡翠书生碧绿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冷冷说道。
那边相对而立的血罗汉与黑白二樵也是彼此虎视眈眈。只见血罗汉伸手在自己的光头上胡乱抹了一遭,破口骂道:“该死的,要是换成别的地方,今日非活剥你们这两条老鬼皮不可!”黑白二樵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道:“你想打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场中的气氛,并未因为这短暂的停手而有所缓解,反而由于各人心中积聚的怒火,在这短短的言辞交锋之际愈发升腾起来。只见随着话音落下,空气在略微一顿之后,突然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波浪以这四人为中心,瞬间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干!”瞬间将自身的真元之力提升至最高,并且这几人互相对峙的目光之中,依稀有着激烈火花在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