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那崖壁向下的角度愈发倾斜,行走起来也是愈加困难,到后来甚至两个人都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行走姿势,只能手足并用,在一道道崖石间隙上借力,这才未曾直堕而下,摔个粉身碎骨。
“这处悬崖虽然凶险,但总比当日我在师门偷入后山禁地时,可要大大地轻松呢。像那玄剑山庄后山,既然用以禁锢着一代魔教教主,别的不说,光是那凛冽如刀的罡风就叫人难以承受。相比之下,这处悬崖虽然陡峭,却是容易攀爬得多了!”
在下行途中,卫青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林小薇,只见蒙蒙雾气之中,那个窈窕身影若隐若现,偶而凌空轻轻一跃,纤瘦的身姿居然便是借势向下滑行好大一段距离,姿态飘逸绝伦,当真说不出的好看。瞧那样子,似乎对方在这陡峭悬崖之上,已经是渐入佳境,比起自己还要更加享受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咧一咧嘴巴,卫青无奈一笑,此刻在这疲于奔命之际,不知为何他对前者的敌意也是淡了许多。以前两个人互相不搭调,总觉得彼此是前世的冤家对头,但此刻在这悬崖之上,茫茫天地间却只有彼此能够互相陪伴……虽然是很另类的那种陪伴,不过却多少让人能得到一点安慰吧?何况他还觉得这个女孩子竟然敢跟着自己跃下悬崖,不论胆识魄力,都很让人刮目相看。“待会儿要是都能活着的话,倒是要和她联络一下感情,这丫头除了鬼点子多,其实胆子魄力也不输于男人!”
隐隐的有了一些期待,心中更是柔软了一些,甚至再度回头瞧向后者时,目光也不觉柔和了些许。
在那悬崖之上又是艰难下行了一阵,估计时间至少也有一炷香了吧,可是任凭卫青灵识发散,却依然未能感觉到悬崖的尽头。“如此这般走下去,却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达谷底?”心中沉吟,略微感到了一丝不安。与此同时,后面那喘息逐渐粗重起来、手足也已经开始变得酸软林小薇也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喂,怎么还没走到底啊,难道要我们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
“我也不知道啊,大小姐!这禁制之中地势奇异,我用灵识根本探测不了太远!”听见林小薇用了“我们”两个字,卫青不觉心中有些异样,那是一种彼此命运被紧密相连在一起时,方才会有的奇异触动。
“戚,那你刚才下来的时候好像信誓旦旦的样子,原来也是个牛皮吹破天的家伙!”悻悻地嘀咕了一句,林小薇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继续未完的艰难旅程。
卫青听了上面的抱怨之词,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这丫头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埋怨得如此理所当然之至。她老人家也不想想,若不是刚才那一声恶作剧的口哨,现在至于落到这一步吗?不过卫青自然不会去和她一般见识,只是哭笑不得地回头望了一眼,喃喃地道:“早知道就不劳你大小姐下来了,那样似乎我倒没有错!”
淡淡的话语,仿佛随风而去,卫青倒是有些希望能够让对方听见一二,这样彼此互相斗几句嘴,这艰难的跋涉似乎也能快乐不少。不过他话音刚一落下,从下面重重灰雾之中,蓦地蹿上来一股怪风。
那股风力的势道猛烈之极,而且突如其来,就像一头不知名的怪兽一般蹿了上来,浓浓的灰色雾气之中,豁然露出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 。卫青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就将身体往崖壁上一靠,同时大叫一声:“小心!”只见雾气翻滚中蹿上一股风力,紧贴身体,呼啸而过,带动身上衣衫猎猎作响不已。待得这股风力刮过,他急忙抬头看向上方,问道:“怎样,没事吧?”却看见上方崖石仅露出衣衫一角的林小薇动了一下,随即用略微发抖的声音答道:“我很好……不、不劳你挂念!”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那股怪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卫青估计着刚才林小薇受此惊吓,定然心中不大好受,刚要开口安慰一下,陡然之间,便是觉得一股更大的力量拽了自己一下。
这股力量比之刚才那道怪风来得更加隐蔽而且突然,甚至于卫青刚一发觉有异,还没来得及示警出声,全身便都已经笼罩在了其中。而且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沉重无比,尽管卫青顺手紧紧攀住了下面的崖石缝隙,哪知道在这股力量牵引下,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块半人高的岩石居然被他硬生生掰断了下来。这一来,便直接导致了卫青无法做出有效反应,只能眼睁睁任凭那股力量将自己带向深不可测的谷底。与此同时在他上方不远处,也紧接着传出了一声惊呼,只见一个窈窕身影也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很显然也是受到了同一股力量的拉扯,而无法来得及脱身避开。
两个人一先一后,都是受到了那股吸力的拉扯,眨眼间便被浓重雾气所包裹,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下坠过程中,卫青脑海中犹如电光石火一般闪过许多念头,似乎听到了死亡的召唤之声。“糟糕,难道这一下子真的在劫难逃?”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求生的力量在支撑着他,也正是这股力量使然,在那瞬息而过的下坠过程中,他转过目光向着下面深谷中努力望了一眼,却是依稀似乎发现了一点异常。
那一点异常,应该是某处正在发光的存在。虽然并不知道这一存在意味着什么,但卫青灵识瞬间散发出去,却是突然捕捉到了一个讯息:“咦,下面就到谷底了!”那是在被那股巨大吸力拉扯后,向下急堕了十余呼吸时间左右后才得到的一个结论。
这一结论,犹如苦海明灯,霎时间点亮了他的求生欲望。
猛然回过头来,心中一动,却是挥起一掌,对着身前崖壁狠狠击去。这一掌几乎凝聚了卫青大部的力量,劲力之强,让那矗立千万年的坚硬石壁,也是刹那间粉碎了丈余面积的一大块,现出幽深的一个洞穴来。但正是借着这一侧击之力,在石屑纷飞中卫青那向下急堕的势头,才得以缓了一缓,整个人在空中斜斜移出了数丈距离。
本来,若是卫青就此借着这股抵消了大半的下堕之势就此落地,就算不能毫发无伤,估计最多也就是受一点皮肉之苦。可是哪知当他自身堕势略缓,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紧跟着又是一掌挥了出去。
这一掌力道虽然不大,可是角度却拿捏得异常精妙,却是对着兀自向下急堕的林小薇身上拍去。
刚才对准崖壁的那一击,一来是为了消减自身下堕之势,另一方面,其实何尝不是为了稍稍争取一点出掌的最佳时机?虽然卫青甚至自己也没有时间来确认这一点,但这时候那挥出去的一掌,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堪称妙到毫巅。甚至当事人林小薇在受到那一掌拍击后,犹如被一张看不见的软垫托住了一般,在半空中略微一顿,便是毫无滞涩地向着旁边飞去。
在下堕百余丈后,突然的一个转折,却又如此行云流水,看来卫青这一掌的确已经发挥了他全部的实力。
只是那林小薇在半空中优哉游哉地换了个方向,卫青这边,却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在设法将林小薇下堕之势降到最低程度后,卫青根本来不及再度调整一下自身劣势,紧跟着便觉后背一紧,砰的一声,已然撞到了一块巨大山崖之上。
“扑哧!”
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喉咙一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手扶住崖壁,待得神思稍微清醒了一些,卫青也顾不得擦干净唇边的血渍,便是急忙朝着前方走去。
只见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躺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只见卫青快步走了过去,将那人身躯翻转,然后伸出手指在她鼻端一探,只觉得一呼一吸之际,节奏颇为清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用说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自然便是刚才卫青豁出性命出手相救的林小薇了,虽然对方现在昏迷不醒,不过看她样子,却似乎并没所有受什么伤,甚至比起卫青的状况来,还要好上许多。“唉,大小姐啊,你看你好端端地半点事没有,却硬是给吓得晕了过去,而我这样舍己救人,却还要摔得眼冒金星、受罪不小!”在确定林小薇并无大恙后,卫青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那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两个闭着的眸子似乎犹带一丝淡淡笑意的妮子喃喃说道。
摇了摇头,他将目光移开,这才有心情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只见之悬崖之地,三面皆是黝黑的崖壁,上面布满青苔,无疑湿气颇重。在东面不远,却有一条道路,透过那濛濛雾气,可以依稀看见那道路似乎一直延伸向外。
“却不知那条路可否行得通,看来还是要探一探究竟才行!”
卫青用手撑地,站了起来,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林小薇,迟疑着是否立即便朝那唯一的道路行去。
但他刚要蹲下身子,打算将林小薇抱起来一起带走,突然之间,前方轰隆一声巨响,金光闪过,空气中一股无形的波动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