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天还没亮透的某个早晨,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又一架架飞起和降落,落地玻璃窗的窗格将视线划成一块一块,窗外无边无际的机场跑道如拼图地展开在慢慢升起的太阳底下,散发刺眼的光芒,渐渐晴朗的天空飘浮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松散的云彩,像一张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头顶摊开,展示掌心无法预知的曲线……
Roissy Charles-de-Gaulle机场里的咖啡馆等待飞往北京的航班,悠然地喝着咖啡看着外面的窗景,却被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打断了。
“嗨,苏琪,真的是你?”我在惊吓中抬起头,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跟这张脸想符合的身份。
“我是赵佳婕,你不记得了吗?”
“奥……呵呵,我想起来了。”
“你剪了短发,我差点认不出来你呢,变得更漂亮了。”她笑容很灿烂。
“呵呵,其实我们俩长得挺像的,你夸我漂亮还不是在夸你自己。”
“真会说话,呵呵。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边游学一年多了,今天准备回北京。”
“原来是这样,真不错。”
“那你呢。”我小心翼翼地问起,其实我并不想知道答案,只是条件反射。
“因为工作,短暂出差。”
我们突然像是很熟悉的朋友一样相互寒暄着,她很兴高采烈地跟我分享她来巴黎出差的一些事情。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还是提起了许戈。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她看着我,表情特别认真。
“问吧。”我笑着。
“你会不会恨我,当时抢走了许戈?”
“呵呵,不会。”我很肯定地摇摇头。
“为什么?”她很好奇。
“不知道。”
“其实,你到底爱不爱他?”
“怎么你们都这么问呢,这问题真有这么重要吗?”
“其实,我们走的那天,许戈还一直等着你出现,他还等着你来送他,结果你没来。”
“我那天是去了,可是路上出了车祸。”
“难怪,伤得重吗?”她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问你那个问题,是因为许戈在决定和我回多伦多之前跟我聊起了你,说起了你们相识的过程。在他心里,你是个特别倔的女孩子,嘴上不说,但是从心底上不愿意认输。很多时候他发现,其实原来你并不脆弱,偶尔在一些等待你的时间里他忽然觉得,也许你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只是因为他的需要而需要,他感觉到你在不断地失去自我,而他也是一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你们发生了不少的矛盾。”
“嗯,有段时间是挺敏感的,而且很不可理喻,我想每个女生都会有那样的时期吧,毕竟现在都是安全感缺失的社会。”
“可是,在他眼里,他觉得,也许你并不爱他。在你的眼里,其实有没有他无所谓,你只是舍不得,只是同情和可怜,并不是真正的需要。因为你从来都被动,不会去争取,所以他觉得也许你对他的感情仅仅是错觉。而且,当时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毋庸置疑他对我很愧疚,想照顾我,他还说,如果你没留他的话,那他就走。所以他选择离开了你。”
“嗯,说得没错,我是一个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的女生。一直都是这样。”我的声音渐渐很微弱。“好了,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太沉重了,我们说点别的吧。”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吗?”
“他应该挺好的吧,不是有你在身边照顾呢吗,肯定挺开心幸福的。”
“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人的愧疚而接受他的感情吗?” “也不全是愧疚啊。不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被她弄蒙了。
“幸好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了,不然有些话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其实,在回到多伦多的第三个月,他就回北京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希望他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因为内疚和我一起,我想他还是放不下你。”她嘴角泛起笑容。
“别开玩笑了,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好了,我的要登机了,在催促了。”我听到机场的语音提示。
“我没开玩笑。”她站起来。“别着急,我帮你拿下行李吧,反正我的班机还没到。”
“可是去年他离开的第三个月我就来了巴黎了啊。”我跟她边走边说话。
“呵呵,别急,也许你回去还能见到他呢。再见了,一路顺风。”她把我送到入口。
“再见,谢谢。”我朝着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