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的树叶不停地旋转,篮球场的观看席也被落叶占满,四周的花坛也渐渐地失去了色彩,天气十分凉爽,却还时不时地出现太阳公公的脸庞。
路的那边传来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邬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小广场,运动设施那的秋千被微风时不时的吹起,凉亭那的葡萄架也泛着老年黄,只有小广场边上的杨树在婀娜起舞,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离家不远的小商店以及附近的房屋都已被拆,很快政府就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广场,供小镇上的人们娱乐生活,商店也搬到了小广场的对面。在邬缘看来,这里什么都变了,但是头顶的那片蓝天却依旧是最蓝的。
邬缘躺在广场最南面的长椅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肩膀上,午后的阳光灿烂的普照在邬缘的身上,秋风也很温柔的抚摸着邬缘的头发,小孩子们也被叫回了家,这一刻,邬缘觉得这个世界好舒服。
不一会儿,邬缘的耳边传来了风铃的声音,很清脆,那个声音,好熟悉,邬缘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在这一刻,又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了。
啊对,这是那家商店门口的风铃的声音,邬缘想起来了。
小时候,邬缘总会拿上五毛钱的金黄色硬币,跑到隔家只有两条小道的对面商店去,还没柜台高的小邬缘也会踮起脚伸出一只手拍打柜台前得的玻璃,这时听见声音的阿姨身子往前一伸,头一低,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嘿,你这小家伙儿,又跑来敲我的玻璃,下次可得告诉你妈看好你!”
小邬缘瞅瞅眼前的这个满脸泛黄嘴角长着痦子的阿姨,嬉皮笑脸的说:“我要吃糖,西瓜味的那个”,说着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刚玩完沙堆的小手上还沾着几粒沙子,肉肉的小手看起来黑乎乎的,手掌心的那个五毛钱硬币显得最干净。
阿姨接过硬币,拿出了五块绿色皮包装的糖递给了小邬缘,还不忘帮小邬缘把手上的沙子拿掉:“回家记得洗完手才能吃糖哦!”小邬缘伸出两只手接过糖果急忙的答应到:“嗯嗯”。
回家的路上小邬缘瞅瞅手心的糖果,“这绿皮纸上的小西瓜真好看”小邬缘眯着眼睛的笑着说,她好想现在就吃到啊,可是手太小了,一只手打开糖,另一只手是拿不过来的,只能快点走回家了。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好烦,非要这个时候打来”邬缘不耐烦的摸出手机,醒醒睁开眼,绿色键滑向右边
“喂,老邬,怎么了?”
“姑娘,晚上回来吃啊,我给你烙糖饼”
“行,一会儿就回去了,我在小广场呢”
“好”
红色键一按,结束电话。邬缘揉揉太阳穴,心想好端端的午觉就这么被打扰了,算了,也好,早点回家看看爷爷。邬缘起身拿起外套走了。
到了家,老邬正准备自行车要出去
“我爷呢”
“搁屋里了,你都想吃什么水果啊,除了糖饼,还想不想吃别的菜了?我去买点回来”
“不用,有糖饼就行”
“那我看着买吧”
老邬拍拍把手上的灰,骑着自行车出门了。邬缘走进走廊,打开房门,大叫了声“爷爷,我回来了!”
邬缘边往爷爷那屋走边说到:“爷爷?你干嘛呢?”
这时又瘦又高的白胡子老头从里屋走了出来,脸上露出的笑容和蔼可亲
“孙女回来啦!”
“是啊,叫你好几声了”
老头低头卷卷旱烟,说到:“这一天,老啦,耳朵不中使了”
“哎呀,你又抽烟”
“你不懂,你爷爷啊,这辈子就好两样”
没等老头说完,邬缘无奈的说到“烟,酒。”
老头嘿嘿的露出牙笑了起来:“对喽,要是让我戒啊”
“那就等于要你命!”邬缘撇撇嘴说到
“嘿,我孙女就是聪明”老头笑着说到,把卷好的烟送进嘴里
“你先坐着,爷爷上外面抽,我孙女不喜欢烟味”老头从兜拿出火机往外面走。
晚饭,爷孙三人坐在方桌上,要说老邬烙的糖饼,那是真有一手,皮的厚度和糖的量数完美配合,香而不腻,有嚼头却不硬,邬缘每次都要吃上两张。
除了糖饼,老邬还做了邬缘最爱吃的菜,酸甜土豆丝、西红柿炒蛋,又配了一碟花生米。只要和家人一起吃饭,邬缘总会吃起来特别来劲儿,一口这个一口那个,没一会儿土豆丝的盘子就空了,撑着的邬缘还不忘称赞老邬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老邬,厨艺见长啊”
老邬擦擦嘴笑着说到:“想吃啥就跟老爸说,老爸给你做”
“好呀”
晚饭后,邬缘拿起扫把扫地,扫到了桌子下面,她蹲了下来拿着扫把在桌子底下从里往外扫,不经意间她发现了桌子下面“藏着的画”。
这画看起来是油画笔画上的,五颜六色,能看出来是简笔画的小花,小草,小鸭,小雨伞还有小女孩等,它们分散于桌板下面的各个角落,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凌乱。
在凌乱中,邬缘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看起来七歪八扭。其实,这是邬缘小时候刚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在这里拿着画笔一顿写,还有这些画,都是刚拥有油画笔时,兴高采烈的蹲在这里画自己的小世界,开心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邬缘很高兴,这个房子里还有一张桌子可以让自己留作回忆,这桌下的小秘密都属于自己,这是不仅是以前的小天地,也现在美好的纪念品。
只是希望,这张桌子可以永远留在这个房子里。
邬缘回家的路上,听到小广场传来的广场舞音乐的声音,邬缘决定从小广场前面走。
这时的小广场,有好多老奶奶在那里摇着扇子跳着广场舞,稍微年轻点的阿姨在另一边跳着踢踏舞,她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脸上都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篮球场那边时不时传来篮球打地的声音,年轻小伙三五结伙前去观看篮球赛。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奶奶的老伴儿们,则是聚在运动设施那边聊天边看自己老伴儿跳舞。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再次出现在这个热闹的小广场里。
邬缘看到这些,嘴边露出微笑,可是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难过的。他们的快乐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她的快乐在哪呢?
桌子下面的画,恐怕是邬缘唯一曾经拥有的最后留下来的东西,儿时的欢喜,却成了邬缘记忆里最深处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