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狱按耐住内心汹涌的情绪,按耐住想一把抱住她的冲动,假装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坐到椅子上,俊逸的脸上依然是那痞里痞气的笑容。
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一面。
“小野猫,是不是觉得哥留胡子更帅更有男人味儿?”
顾夕阳目不斜视的凝着他,他越是这样轻松自在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为什么……”打紧的喉咙缓缓吐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列狱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些问题,所以在准备见她之前就已经酝酿好了答案。
列狱邪肆的一笑,“小野猫,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做人吗?所以我来自首了啊,我够听话吧?要不赏个吻咯?”
顾夕阳,……
“好吧,看你小气的样儿,”列狱双手抱着脑袋靠在凳子上,看着悠然自得的,好像坐牢有多享受似的,“哎呀行了,我亲爱的小野猫,你就乖乖等着哥出去,到时候一定会痛改前非,和你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你,再也不去做违法的事,规规矩矩的当个良好市民,好不好?”
顾夕阳看着他,看着看着,鼻子就忽然一酸……她扬起脸,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咽了回去。
他的意思是说,他此刻在这里是因为他贩卖的事,而并非是在帮她顶罪么?
可是……
“列狱,你当我傻瓜吗?”
列狱愣了下,随即勾起一抹坏笑,调侃道,“你的确挺傻的。”只是傻的令人心疼。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警察能调查出来的话你说不定早就被判死刑了。你不用骗我,因为我知道你如果要重新做人的话根本不需要自首。”
“咳……小野猫……”
“到底为什么那么做?”顾夕阳的语气带着丝丝愠怒。
她这一生坎坎坷坷,可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更多时候,她只是在恨自己。
她当时带上匕首,是因为不了解敌情,但却是赌上了性命。
她设想过无数种结果,杀人也好,被杀也罢,她只要夏柔没事,可唯独没有想过,她杀人的罪责,最终竟会让一个让一个无辜的人来替她承担!
这不是幸运,而是她的无能!
“我现在就去跟警察说清楚!”顾夕阳说着就大步往门口走,吓得列狱几乎是跳起来拦住她,“小野猫你疯了!”
“我没有疯,是你疯了!”顾夕阳很想大声骂醒这个傻瓜,可又怕门口的警察听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列狱,你以为自己有多伟大?不要以为替我顶罪我就会感谢你,我只会觉得你愚蠢!”
“随便你怎么想。”
顾夕阳,……
列狱平静的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抬起被铐住的双手,轻柔的替她拭去滚滚落下的眼泪,柔声安抚道,“小野猫,别哭。”
顾夕阳拍开他的手,一把抹掉眼泪,“我没哭!”
列狱好笑,又觉得她这模样尤为可爱,他认真的看着她,“小野猫,你既然知道我有犯了法却不被抓的能力,那你就该知道,我如果要压下那天在密室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我故意待在这里,只是想让警察息事宁人,早日结案,你相信我,时机一到,我马上就能出狱。”
谁知,顾夕阳却并为因此动容,“你有能力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在警察局留下黑底,列狱,我不知道的时候另当别论,可我现在知道了,就绝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一分钟也不行!”
瞅着顾夕阳的倔强,列狱忽然咒骂一句,“妈的,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顾夕阳,……
“你还准备一直不让我知道?”
“就你现在这样我还敢让你知道吗?小野猫,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这跟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信任等于依赖,你不让我帮你就等于是你不需要我,你这样会让我很伤心。”
顾夕阳,……这又是哪门子的逻辑?
“我什么都麻烦你,什么都依赖你你就很高兴了吗?”
“对!”
“那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去!”
顾夕阳,……
酸涩的情绪从心底慢慢流淌出来,像是一滴墨水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了黑色……
“小野猫,我说过,你是我列狱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可是现在,你是列焰的老婆,我不挖他墙角不是因为我怕他,而是因为你的心在他的身上,我不想看着你难过。”
“可你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开心!”
“那就够了啊。”列狱温柔的笑,“那就说明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我知道我不好的时候你会难过,这样就够了。”
审讯室的气氛,忽然有些有悲伤。
顾夕阳努力不让自己被晕染,故作冷漠的说,“列狱,你怎么喜欢我是你事情,如你所说,我已经是阎爵的老婆,如果被他知道你在帮我承担罪名,你猜他会怎么想?”
岂料列狱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可不管,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其实很自私。”
列狱,……
顾夕阳咽了口唾沫,狠下心继续道,“对,你是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你却忘了问我我愿不愿意,你以为你这样是为我好,我却认为你是在给我压力,列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过去,其实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我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她们,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决心一个人去救夏柔的时候,就没打算自己还能好好的,是会死还是会坐牢我根本就不在乎……”
“可我在乎!”列狱突然有些失控了,打断她,脸色一点点变冷,心一点点变沉,“顾夕阳,你听着,我不管你遭遇过什么样的过去,我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只想尽我所能去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你觉得我这样是自私,那就是自私好了。”
顾夕阳怔然的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太难过,别过脸,潸然泪下。
她咬了咬下唇,“列狱,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看着你为我在这里受罪。”说罢,转身就要去开门。
“你如果敢去找警察,我就把我以前的事全部说出来。”
顾夕阳扶住门把的手顿时一僵,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想看我被判死刑吗?那你尽管去吧。”列狱说完,又坐会了凳子上,长腿交叠,眼睫微垂,抿着薄唇不在说话,显然是生气了。
顾夕阳呦不过他,只能闷闷不乐的离开了警察局。
看来,她不得不找阎爵帮忙了。
可是,真的不敢想象,一旦那个专横的家伙知道列狱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闵睿……
带着一肚子的烦闷,顾夕阳坐上的士,给萧圣安打了电话之后,直接回了别墅。
客厅里,宫野和闵睿交谈的声音悠悠传来,顾夕阳徘徊在现门口,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进去。
“阎太太做贼了?”身后,阎爵宛如天籁般的嗓音攸地响起,顾夕阳被吓了一跳,转身惊愕的看着他,“那个……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说今天有应酬,可能会在公司呆的比较晚么?
阎爵漆黑的眸讳莫如深的凝着顾夕阳,勾唇,“怎么,阎太太能来,我就不能来?”
顾夕阳忙低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强有力的长臂拦入了怀中,阎爵霸道的搂着她,迈开长腿,走近客厅。
“哈哈哈……”宫野这会儿正笑的开怀,看到突然登门的两个人时,笑声立马戛然而止,“哟,什么风把你们这两公婆一起给吹来了?”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阎爵冷淡的眼神扫过去,“这是你家?”
宫野,……
好吧,他就是改不了嘴贱。
顾夕阳有些不自然的望向闵睿,眸底的那丝自责,始终未能散去。
是的,他失忆了!
忘了所有人,所有事!
阎爵没有让他回闵家,一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接受太强烈的刺激,毕竟闵孝琳的事不是小事,二是不想让他回去接收一假信息。
很简单,因为闵孝琳的事,闵家现在已经非常憎恨阎爵和顾夕阳了,如果闵睿这么回去,闵正宇指不定会给他洗脑,闵睿性情温和善良,万万不能被一些假仇恨迷乱了心智。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留在这里,可以随时接受宫野的治疗。
要说这宫野的医术也真不是盖的,不知道他到底整了些什么,不过几天而已,闵睿现在就几乎能跟正常人一样活动,除了记忆丢了之外,他身上完好无损,连脸上的疤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跟从来没伤过似的。
她记得她当初满腿的伤疤也是没出一周就完全恢复如初,简直就是神医术,神的都让她觉得有些虚幻了!
“阿爵,别告诉我,你们只是来放狗粮的?”瞅着那两道一直粘着不分的身影,宫野有些纳闷的问了句。
阎爵听了非但没松手,反而将那小脑袋摁进怀里,宠溺抚摸,接着漫不经心的暼了眼宫野,“嫉妒?你可以考虑和他一起放。”
满眼鄙夷的宫野,……
一脸懵逼的闵睿,……
忍俊不禁的顾夕阳,……阎爵的意思,是让宫野和闵睿……搞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