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嗤一声,翟让的大刀断成两截,火焰直冲向他的胸口。
“全歼所有人?你们那位知世郎未免也太看不起咱瓦岗军了!”
翟让不闪不避,双手呈擒拿式朝火焰双刀抓去,唬得孟让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出招。
二人一进一退时,两方局势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已呈溃退边缘的瓦岗军,在徐世勣,邴元真等头领的组织下,又逐渐恢复了队形,已经能跟那些红衣渔民打的有来有回
尸体沿着河岸一路堆积百米,鲜血将半边河水染红。斗得越久,他们心中也越是惊异。
无论瓦岗军还是红衣渔民,他们的斗志与毅力都超出了对方的想象,明明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为何却都这么的不怕死?
翟让与孟让一个空手,一个双刀,百招之后仍分不出高下,关键时刻,徐世勣从人群里跳出来,凌空一刀劈向孟让。
孟让看也不看,举起火焰刀去挡寒天。
刺耳的脆响传来,火焰刀在一瞬间劈碎成无数块,连带着火焰也一起熄灭。
孟让大惊失色,正要换刀,翟让的拳头已猛击在他的胸口。衣甲碎裂,随着一道惨叫,孟让的身体与他喷吐的鲜血一起落入河中。
红衣渔民彻底失去了战心,在留下几十具尸体后,他们也迅速跃进河里,只见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仅一盏茶的功夫,上千号人就全都消失不见。
这场反埋伏战,很显然是瓦岗军获得了大胜,但却没一个人能有胜利后的喜悦。
他们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仅当家的就阵亡了两人,更有三百多号普通成员与世长辞,重伤,轻伤的也超过了好几百。
自从成瓦岗军立以来,他们还未受过这么重大的打击。
当天他们停止了回乡的步伐,几千人连夜在汴水河旁挖了一排排简陋的坟墓。哭声随着晚风飘荡于两岸。
“一定要查出那怪人是什么来头!”
徐世勣气愤不已,他虽早就料到,随着瓦岗军的快速扩张,未来必定会有与其他势力火并的那一天。
但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让人郁闷。
翟让:“不用查了,那怪人叫孟让,我知道他归属于哪股势力。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莫非是汴水这一带的黑恶势力?因看不惯我们抢他们的蛋糕,所以才展开了报复?”
“不,他们不是本地势力,另外……蛋糕…是何物?我怎么不记得咱们有抢过这类物品……”
“啊……是利益的意思啦……”徐世勣挠了挠头,“既然翟老大知道他们的来路,那我们可不能就此罢休啊!”
“当然……当然。”翟让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似乎这一次的麻烦比想象中还要大。
歇息了一宿之后,瓦岗军又继续踏上了回乡的路途,因遭遇过昨天的突袭,今天他们谁也不敢懈怠,连走路都排着严整的队形。
徐世勣,翟让等几位当家骑着马匹,在前头引领几千号人的方向。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却十分平静,从清晨到黄昏,瓦岗军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
那个叫“孟让”的怪人,似乎也因昨天的重伤,而被吓得再不敢出现了。
因一路无事,徐世勣的心神也早飞到了百里之外的东郡瓦岗寨。两天前,袁紫烟来信了,信中绘声绘色跟他描述了瓦岗寨现在的样子。
想起上一次回东郡,还是四个多月前的父亲生日。那时因害怕官兵围剿,他们还只敢住在深山的一座土寨子里。
如今的瓦岗大营依山傍河,堡垒重重,已经具备了军事基地的雏形。
徐世勣因不想让袁紫烟跟着自己在外漂泊受苦,于是一个月前让她随着单雄信等人一起回了东郡。如今二人以信件的方式进行着几天一次的交流。
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那张美丽可人的脸,徐世勣嘴角泛起了微笑。
天黑的时候,众人席地而坐,生着柴火,拿出准备好的干粮三五成群就食着。
正当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时,一名从东郡来的瓦岗骑手似箭一般穿过众人身旁,向着翟让等人疾驰而去。
“大当家!大当家!急报……瓦岗急报……”
那名骑手语气急切,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发生了何事?”翟让霍地起身,当看到骑手的满身鲜血时,他的脸色也瞬间苍白。
“瓦岗……瓦岗寨被人攻破了,兄弟们死伤无数啊!”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进食,几千双眼睛全部聚集到骑手身上。
“你慢慢说,慢慢说!”翟让扶起从马背上摔下的骑手,全身像冷铁一般僵硬。
“就在昨天下午……一群穿着红衣服的贼人……攻入了我们瓦岗大营,他们放火劫掠,见人就杀。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几千人马在数个时辰里就被一网打尽啊!”
翟让:“你先冷静下来……我问你,单二哥呢?”
“单二哥……”骑手哭的更厉害了,“单二哥中了贼人的陷阱,听说身受重伤,已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一片哗然,人群仿佛炸开了锅,各种骂声,哭声,叹息……汇集一处,将这一天的平静给彻底画上句号。
“那紫烟呢!”徐世勣拍着骑手的脸,以盼能让他清醒一些,“瓦岗寨中的那些家眷们的情况如何?”
“男子被杀,女子被俘……略有美色的还会被他们……,那群狗贼一个个可都是毫无人性的畜牲啊!”
徐世勣大脑一片空白,悔恨的感觉瞬间流遍了他的全身,甚至都听不清楚骑手接下来说的话。直到翟让一声怒吼:“都安静下来!”
这声音仿佛夜空里的一道炸雷,将全场的哄闹都给压制了下去。
“瓦岗众兄弟们!我们的考验终于来了,这是上天对瓦岗军的一次试炼,敌人不是官兵,也不是普通的劫匪强盗。我们甚至还没有做好与这种强敌交战的准备。
这一次,瓦岗军可能会有数不清的弟兄阵亡……但是!”他提高了声调,“我更坚信,只要敢于一战,天底下就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瓦岗众兄弟一路都是从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大家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岂会是让人欺负到头上都只能哭哭啼啼,不敢还手的懦夫!
若真有这种懦夫,现在便可马上离去,路费和盘缠绝不会少亏待尔等!”
良久,场面依旧鸦雀无声,几千号人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翟让骑上骏马,“队列不变,连夜疾行,务必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瓦岗寨!”
“翟老大,这一次的对手,到底是谁?”
走了一段路后,徐世勣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他自称‘知世郎’,是山东反隋起义军第一人,甚至可以说,他是目前所有起义军的精神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