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默自小未曾怎么出门,不擅长骑马,宋家丫头更是如此,二人磨磨唧唧出发不久,夜就全黑了下来。蝴蝶谷距这益州城说远也远,快马也要进一天的脚力,但照他二人速度,怕是三日内能赶到就谢天谢地,更别说再南下去许州。
行至半路,路也不甚平畅,两只牲口走的不耐烦,火把换了好几只,却移动不到一里地,二人早已有歇脚的意思,苦于荒郊野外,夜里又及冷,不知哪里可以歇息。
“小师叔,前面我们往北走吧,以前陪着哥哥出来办过差,恍惚记得有些人家!”
吕默心中早已不耐烦这夜里赶路,应了一声,就驱马前去。二人摸着黑继续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最后一只火把燃烬前,闻到了烟火气。
“果然我没记错!”
宋竹韵欣喜若狂,策马走到吕默前面,翻过一个小山坡,眼之所及,竟有几处火光微闪。
待二人走进,原是一家客栈,门口打着两颗黄灯笼,即使起着浓雾的夜里,依稀也能瞧见。此时已是深夜,这客栈不但灯火未熄,门也开着,二人刚把马拴下,已有小二前来招呼。
“东家,如此晚了,还在谋生意么?”吕默显然是有所不解,开口发问道。
“爷应是第一次来我这小店吧,咱这里位置特殊了些,常来常往都是两国的商人,方圆几里内也没个吃酒落脚的处儿,顾而小的心想给各位老爷方便,也给自己赚钱棺材本!”
吕默点头,二人随着那小二进了店,店内倒是朴素简陋,应是这小二自家的农房改过来的,但烟火气息很浓,此刻还有一桌四位大汉在划拳喝酒。
“二位,用点什么?”
宋竹韵先口说道:“煮两碗面条就好!”
吕默听及此处,连忙叫住小二,开口说道:“再来两斤酒!”
小二谄媚一笑:“爷喝点什么酒?咱这里有自家酿的....”
还未等他说完,吕默把胸脯一拍,开口说道:“最烈的酒,两斤,我一个人喝!”
宋竹韵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有钱么?还喝两斤,你舅舅交办的事儿不去做了?”
吕默双颊一红,看了看宋竹韵,又看了看小二,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还是煮碗面算了!”说完低下头去,显然是觉得些许难为情。宋竹韵不知吕默以前饮酒缓痛之事,见他失落,正欲宽慰些什么,却是被隔壁桌一名大汉打断。
“你这婆娘好不讲理,喝点酒怎么了,天寒地冻的!”
那大汉说完,另外三人也跟着附和,四人都红着脸,显然是喝了不少。
宋竹韵见此人如此无礼,心气儿也上来,单手把桌子一拍,大吼道:“我说不喝就不喝,关你啥事?”
那大汉被这一吼,打了个悠长的酒嗝,头也缩回去几分,降低声音对吕默说道:“兄弟,你这婆娘好生刁蛮!辛苦了!”
宋竹韵正在气头上,又知被误会成夫妻,一下泄了气,想继续骂下去,一时乱了阵脚不知从何骂起。
“来来来,过来喝!”
吕默听得此话,眼前一亮,还未等宋竹韵反应过来,已加入了他们,落座也不多说什么,提起酒壶,吨吨吨一口下去,半壶见空,然后把嘴一抹,大喝一声。
“爽!”
四名大汉看傻了眼,极少见的喝酒如此豪爽之人,纷纷拍手称奇,各自也端起酒杯牛饮大口。
“四位大哥不要误会,与我同行的女子不是我妻子,只是我师侄而已。”
吕默喝完一壶,回头瞥见宋竹韵气鼓鼓的正吃着面条,一双眼睛不时凶狠的看着自己,于是对四人解释道。那四人听了先是一愣,又看了看二人,然后眼神纷纷变的猥琐起来,其中首座那人,拍了拍吕默的肩膀,带着一脸淫笑说道。
“厉害啊!小兄弟,师侄也不放过!”
说完四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吕默脸又是一红,回头看了眼宋竹韵,还好没被她听见,四人都在酒劲儿上,也懒得与他们解释太多,大声说道。
“小弟吕默,敬四外大哥一杯!”
说完,又是仰头喝下半壶。
第二日一早,吕默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昨晚的饭桌上,宋家丫头又在吃面条。少年起身,宿醉加上睡了一夜硬木板,腰酸背痛的不行。
“爷醒了,刚煮的面条来一碗?”
小二见他醒来,赶忙迎了上来。
“你这厮好不会做生意,昨晚就任由我睡那桌子上?”
小二一脸苦笑,回道:“昨夜我倒是想叫你的,可你那夫人我不敢惹啊,是她让你睡这里的,说让你涨涨记性!”
吕默听完,抬头正好迎上宋竹韵的火辣辣目光,打了哈哈就坐过去了。
“我那四位结拜的大哥呢?”
吕默吃了两口面,觉得肚里反酸,也没多大胃口,于是问宋竹韵昨夜那四位大汉的去向。原来夜里五人喝到酣畅之处,就在客栈里现场歃血结为异姓兄弟,可到现在吕默连他四位名字都已记不住了。
“一大早走了,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要去许州,有机会的话再喝!”
宋竹韵说那个“喝”字,语气加的极重。吕默心知她对自己这烂醉的德行不满,连忙岔开话题。
“正正好,我也要去许州,快快出发吧!快的话还能追上一同前往!只是为何不得我一起呢?”
宋竹韵见他一时兴奋,又一时疑惑,笑出了声。说道:“还不怪你呗,昨夜你自报了家门,他四人在北凉犯了事,怕待久了追兵没把他们捉住,把你这个九剑遗子给逮了!”
吕默哈哈一笑,原来四位大哥是为了保护我啊,心中突然一暖。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不过小师侄,要是换做师叔我,也会让他们离开,从而保护他们的!”
“呸呸呸!谁是你的小师侄!”宋竹韵扒拉了一口面条,打趣的说道,可一直不见吕默回音,抬头望去少年眼神放空,应是在想什么事,正要发问,却见他面色凝重,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几乎是飞奔夺门而去。
“我心中有事放不下,你先吃,我先走一步!”
宋竹韵追出门外,吕默已驾马离去,她整个人都懵了,这人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刚刚还好端端的,大喊一声。
“你要去哪儿?”
宋竹韵喊完,也去牵马,小二却追了出来讨要饭钱,越急越乱,眼见着吕默没了影儿,正要骂上小二几句,倏然听到远远吕默传来的声音。
“蝴蝶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