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在不远处一石头山后,穿过一片竹林子就到。这里人烟稀少,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路过此地,虽有路,路还是多了一些阴沉沉的气息。
到了义庄门口,张大人到显得不是那么自在,周围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类棺材,院门口是用竹条围成的栅栏,门头有些简陋,铺着稻草,里面还是一个看似三合院的布局。黄泥土混杂石块建起的三间房屋,中间一间大门敞开,应是正堂,左右各一间,比较宽敞,大门紧闭,门梁上挂有一面八卦镜,似乎是安放遗体的地方。正堂里面直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后墙柱两边都是白领,整个布局就像是一个灵堂。院内用砖石布局出一副八卦阵,柳青云看得出,这义庄主人对鬼神和八卦还是有些了解。
院里突然来了一行人,很快就惊动了义庄主人,也就是这里的仵作。仵作从正堂跌跌撞撞的走出,双手合抬,鞠躬说道:“不知张大人前来,草民失礼了。”
张大人相互介绍道:“这位是闽山派掌门柳青云师父,这位是义庄的许仵作,本名许观。”
许仵作身穿一身朴素的灰色粗布麻衣,皮肤暗黄,脸上充满褶皱,还有一颗黑痣位于右侧脸颊,眼睛看上去还算精神,个头矮小偏瘦,似乎腿脚有疾,行走不是很利索,像是捞疾。
许仵作见张大人来此,也略知其由:“张大人是否来查看那两具尸体?”
“是,今日我请师父过来正是为来此事而来”张大人说道:“这件案子一点太多,就劳烦许仵作引路。”
许仵作带着张大人和柳青云一起走进正堂,正堂除了一口棺材,左右有隔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从正堂后面穿出,后面原来还有一个院落,前面还有一座更宽敞的房屋,走进里面,布满一块块木板搭起来的捡漏台子,上面凡是盖着白布的都是死人,不到三成左右。房屋阴暗,光线不是太好,许仵作点起油灯,引路到了墙角一处说道:“张大人,柳师父,这左右两具便是上次衙役运来的尸体,之前那些因为腐臭的太快,怕因此产生瘟疫,就尽早埋了。”
张大人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捂着脸,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张大人还是对这些东西有些忌讳,不太愿意靠近。柳青云看似镇定,见过一些妖魔,可还是有些嘀咕,至少也不是那么忌讳,只是疑惑这尸体会有多邪乎。
许仵作顺着抬手拉开了两处尸体的白布,只见尸体面部惨白,微微有些尸斑,似乎正为溃烂做准备。许仵作向张大人和柳青云介绍道:“来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一番,尸体指甲干净,无除致命伤以外的任何撞击淤青,身上衣物完整无撕扯痕迹,据我推测死者生前没有挣扎打斗痕迹。”
许仵作指向腹部和手掌说道:“腹部是死者的唯一致命伤,是一把匕首所致,且匕首是由死者自己握持桶入,手上还有紧握匕首留下了匕首握把淤痕。”
听到这,柳青云低头看了看尸体,也也没看出什么,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要如何是好,若一点线索也没有,还真是奇了。要是真没一点线索,那这趟下山岂不是白来了,还想捞一笔,看来也没那么容易了。就怕万一真什么都查不出来,张大人这边怕也要拉着自己不放。
“嘿?”想到此处,柳青云顿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猪脑袋呀,当时是咋想的,就想着捞钱了,这要是弄不好,张大人完全可以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当时咋想的,还想什么不管己事。
许仵作看着柳青云神情异样,相比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问:“师父,是不是看出什么疑点了?”
张大人左手一直捂着口鼻,也没怎么看,听许仵作这一支声,也兴奋的看向了柳青云,他想这师父不愧是高人啊,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看来距离自己交差的日子也不远了,心理切切暗喜道:“师父,是不是有发现了,不妨说说?”
柳青云挥了一下手,看了看了,实际上什么也没看出来,但这情况下要是不说点什么好像又不太好,突然脑子一转,想到这许仵作为何在刚才的一阵说辞中直接就断定了这人是自杀,而不是别人杀了然后再伪装的。想到这也算是有话题了,他一手指向尸体的腹部问:“许仵作,你怎知他是自杀,不是他杀?”
许仵作听着也有些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解释了吗?柳青云看出自己问的有些不对,重新说道:“方才您告诉我们,此人手上有匕首握把的淤痕,但也有可能是死后被凶手弄上去的也说不定呀?”
听到这,许仵作才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方才也是我一时语言急促了,没能说清楚。”许仵作一手抬起了实体了手臂翻转至手心朝上,一手指着那手心的淤痕说:“这的确是握着匕首造成的,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实体抬过来的时候,那人的这只手还死死抓着匕首,匕首也还在他的腹部插着。这人手握匕首的力气之大,和之前那些一样,随不太正常,但以我多年看这些的经验,只有生前就一直握着匕首的人,死后才可能还握那么紧,只是这实在紧的有戏奇怪。”
柳青云挥手吩咐自己的两个徒弟一起走进,他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隐约还闻到了一股恶臭在慢慢从里面散发出来,看了是已经开始有些溃烂的征兆了。柳青云突然想起自己老祖留下的长洪札记里记载过“银针傀儡”的内容,看着很是复杂玄妙,也没看出什么,但此事可能和这有点什么关系的意思。他立刻让徒弟掰动了一下那人的头部,向一边转,低头看了看脖子,很干净,似乎没什么异常,莫非是自己判断错了?
没有注意的柳青云也是满脸的疑惑,许仵作看柳青云他们也已经看完,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到一旁的坛子前说道:“张大人、柳师父,这里还有很多婴儿白骨,因为实在干净,也不臭,就一直放着。”
张大人一直手捂口鼻,早就已经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一会儿,巴不得赶快离开,身边到处躺着死人,即便用白布盖着,可都不是活物,还是那么的慎人。虽不是经常看到死人,柳青云反而对此没太在意,只是觉得这地方气味不太好,出于之前山中,张大人说的凶手会吃婴儿还有些半信半疑的,现在倒不妨眼见为实,前去看了看那个大坛子。
坛子不高,也就过了柳青云腰部多一点,他低头扫了一眼白骨堆,若不是看见一个头骨,还以为是一堆普通牲畜烹食后剩下的骨头渣。调查了解到这里,此事在他心里面也似乎有了一些底,但还只是猜测,因为那人身上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同。似乎看来,真有点像张大人所说,是妖魔所谓也不无道理,只是看着情形,这妖魔恐也是道行了得,心里没底,万一不是对手怎么办,这还真是要好好思量思量。
基本也就这些,那两具尸体似乎就像许仵作说的那样,发臭溃烂的很快,也就刚进来一整功夫,两具尸体的腐臭味是越来越明显了,现在站着也能明显闻到。许仵作也注意到了这说道:“看来这尸体也开始发臭了,明天不过后天若是没什么,就埋了吧。”
看柳青云也没什么意见,张大人就点了点头说:“那,那既然都臭了就块埋了吧。”张大人说着话,突然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一阵恶心直犯,巴不得管快动身离开,回去一定要用柚子水好好洗洗一身的气味。
回到知县府,张大人也没顾及其他的,立马冲进后院,叫了管事,准备热水,前去清洗。柳青云和四个徒弟入府后,就没再看到张大人。只见里面下人烧水一顿忙活,弟子们都被张大人的举动弄的发笑,柳青云也想笑,因顾及自己的形象体面,还是庄重点比较好,命令徒弟:“笑什么笑,严肃点,这可是知县府。”
虽然去了趟义庄也没什么,不过那尸体腐臭的味道是有些难闻,柳青云也注意到自己身上好像也有点那味道,们也是,只得先去弄些热水清洗一番,先去去身上这股味儿。水已烧热,柳青云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抹布盖住脸,慢慢用手揭下。回想今日看到的情景,总觉得有问题,难道自己猜错了?依照他们所说,若是邪术,真的很像才对,可施展此等法术,关键的银针又去哪了?即便自己没见过实际的道术是什么样,老祖札记明明白白写着银针是关键之物,若无银针,又是如何施法,从而制造木偶傀儡的?难不成,莫非这银针还会自己凭空消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