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晨,陵城官道上铺了一层白雪,绵延到尽头,直至不见。
深冬的风冷冽的吹,没有丝毫要歇息的意思,道旁的杂草间,隐约一抹红色显得尤为显眼。
“咕噜噜......”似有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女子费力地抬起头。
不远处,一条猎犬露出了獠牙,仿佛正欣赏即将享用的美味。
她真的没力气了,面上扯出一抹苦笑,听天由命吧......
爹爹,娘亲,女儿不孝,未能为你们报仇......来生,女儿再不愿连累你们了。双眸缓缓合上,心中却是无尽悲凉。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道声音响起:“主子,这姑娘伤势很重啊。”
“带回去吧。”
马车行在雪中,若不是那几匹马儿,怕是要与白雪相融。
车内,男子一袭白衣,手执玉杯,一缕轻烟在车内久久不散。
“两年了吧。”
一道黑影无声间出现:“主子,咱们是......”
“去云苑。”男子语气淡淡道。
此时京城形势,并不适合回去。两年前的事给人落下了太多话柄,他的重心早就不能在京城了,回去也没用。
“一旦回去,虎就会吃人呐,呵......”他是不是该庆幸,那位还没打算要自己的命?
黑影缄了,主子的话,半分不假。
女子醒来,入眼的是青纱墨屏,榻边一炉暖香正燃着,屋中没有人。浑身有些酸痛,身上的伤却是被处理过了。
谁救了她?
硬撑着下了地,扶着墙缓慢地向外走。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院中一派洁净,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些许。
“没死成啊……”女子眯了下眼。
既然我没死,那死的,就是你们了……这么一份厚礼,怎么也得还回去呐!
这时,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走来,礼后道:“姑娘安好。”
女子打量了下她,忽而道:“月王的人?”
侍女眸色一惊,连忙看自己的服饰,发现她今日穿的竟是月王府的仆服。
糊涂了!
“不用紧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被旁人看到可不好了。”月王如今的处境,呵......
侍女连忙行礼告退,窘迫的模样惹的女子不由轻笑。
她继续慢慢地朝前走着,行止间透着一股慵懒。行至一处屋前,女子轻声对守门侍卫说了两句,那侍卫颔首,转身进屋片刻,出来对女子道:“主子让你进去。”
女子微笑道谢,抬步进屋。
屋内十分朴实,但朴实中又带着高雅。入屋以来,最常见的饰物是白玉,其次便为黑檀木,使屋中飘着一抹清香。
没有侍女或者侍卫,珠帘后一抹白色绰绰隐隐。
女子并未上前,在原地立了片刻,缓过来后抱拳作揖:“公子救命之恩,在此谢过。”帘后之人,她自是知晓。
要说当今圣上最厌恶谁,那不是朝廷中尔虞我诈的朝臣,也不是边疆窥土望地的外族,而是他那位一母同胞的弟弟—月王。
圣上在未登大典之时便放话有自己便没月王,而月王殿下却是纵容非常,从不计较,有人说是月王在赎罪,毕竟他母妃在生他时难产而亡。
但不论如何圣上登基后便是处处对其压迫,百般为难,这不是私密,乃是人人皆知。
只是她如今自顾不暇,又如何敢滩这趟浑水?只想早些谢过恩后离开,为爹娘报仇。
而自己的一条命,早就不值钱了。
那帘后之人语气淡漠:“不必,举手之劳。”
女子笑笑:“虽说不必,恩情还是要记心中的,在下名晏,复姓容成,日后若有需要,鸣此笛即可。”
容成晏把笛子放在了桌上,巧的是,那笛子是柄青玉笛,与那白玉桌倒有相映之景,煞是好看。
“此笛何名?”
“无名,公子自取便可。”
容成晏见帘后久久不见动静,想着自己该走了,便道:“若无他事,我打算明日便离开,这些日子多谢照拂。”
半晌,那帘后之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在下告退?”容成晏嘴角不禁抽了下,这位月王,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
月王并未多说什么,于是容成晏自觉的转身打算离开。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自己“残废”啊!
于是乎,我们月王殿下目光微微疑惑地看着容成晏同学慢吞吞地往外挪。那目光,就差没说“可需要人抬着?”了。
妈耶,尴尬呀!她也想快,想快......
可是硬件它不允许啊!
眼前突然覆盖上一层影子,容成晏回头。
于是,她就看到了这人,令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模样。
一身雪衣,墨发如瀑。
面如冠玉,眸若星月。
眉宇间却覆着一层淡漠与清冷。
“需要帮忙吗?”月王面无表情地问道。
容成晏不禁莞尔,看来这月王并不是清高,而是真的呆呀!
莫名几分可爱怎么破?
“那公子可愿抱我回房?”莫名的,容成晏就想逗逗他。
面前男子眉头微皱,片刻,道:“不可......这有损姑娘清誉,我......可以派侍女搀扶你回去。”
“就不必了,那公子可否告知名讳?”容成晏弯着眼笑。
天呐,她觉得她好像变大胆了,就是那种大胆。自从这次醒来之后,她便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多了些东西。
那东西毫无违和感地融到了自己的记忆里,举止言谈中,自己还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在面对男女观念时,也没有以前那么苛刻了......
怎么回事?
容成晏想细想,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算了不想了。
“凤月。”
“什么?”正是出神的容成晏一惊。
“我叫凤月。”凤月耐心的又说了一遍。
“凤月公子?”
“嗯。”
别看这两个人对话简洁而干练,实际上某女内心却是在想:凤月?这么女气的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姐想笑。
凤月却是有几分真诚地问:“真的不需要侍女扶一下吗?”
“呵呵......不用了,我自己挪回去就好了,正好看看风景透透气......”容成晏干笑两声,继续慢慢地往外娜。
她要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看着女子背影,凤月不由又锁住了眉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这人怎么躲着自己?难道他又凶了吗?
他已经很努力温和仁慈了啊......
小黑莫不是又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