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花楼现在很安静,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嘈杂。
方小莲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一个人坐在一边抽泣,却无一人去安慰她。还有些人心里笑她不自量力,以为攀着严家高枝就肆无忌惮,对着国相的女儿都侮辱,活该落到这个下场。
只是秦诗诗和严绾君二人不发话,谁也不敢开口多说闲话。
“怎么,让严小姐不开心了,要不要也给我一巴掌出出气?”秦诗诗似笑非笑。
严绾君真的很想动手打她,可是这里是皇宫,不是那个事事以她为尊的太尉府,由不得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白月辛动手打人,秦诗诗挑拨闹事,是一定要受宫规处罚的,她实在没必要再淌这趟浑水。
“秦姑娘说笑了,今日各位姐妹都累了,不如都早点回去休息。”
“我们三人在同一个房间,白姑娘已经先上去了,不如我们两个同行?”秦诗诗看似真诚的邀请严绾君,可是谁都知道现在这三个人是谁都看谁不顺眼,这三个人住在一起,只怕是风波不断,秦诗诗就是要膈应严绾君和白月辛。
只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秦诗诗是真的不愿意进宫,她早就有了心上人,二人在宫外有多幸福,她现在就有多恨这皇宫。
不是没有告诉皇帝实情,可那个手掌天下大权的男人还是执意棒打鸳鸯,叫秦诗诗如何不恨。
秦诗诗已经想好了,若皇帝真要逼她,她会自尽,死都不会和自己自己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
严绾君是做梦都没想到这次选妃会有这么两块硬骨头放在这里,她从来没受过这种气,本以为会和她当初设想那样,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毫不费力的坐上正妃之位,结果白月辛和秦诗诗二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秦诗诗见严绾君半晌都不说话,直接就回了房间,把严绾君一个人晾在那里。
直到秦诗诗走,才有几个女子围上来,痛骂白月辛和秦诗诗。
“你看她们两个张狂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严小姐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就是啊,白月辛自负美貌动手打人,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长得再漂亮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大皇子知道了今天的事,一定不会要她的。”
“依我看,只有严姑娘才有正室之风,配得上大皇子,别人都不值一提。”
听到这些,严绾君好受多了,她就爱听这些奉承话,不管真假,笑意盈盈的和众人聊起家常来,享受着或真或假的夸赞。
白月辛肚子已经咕咕开始叫了,一早起来折腾,就吃了一个水煮蛋,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啊!又累又饿!日子难过!”
白月辛趴在床上,无力的翻了个身,看到秦诗诗推门进来,白月辛忍不住就甩了个白眼给她。
“你倒是厉害。”秦诗诗好像并不生气。
“要挑事儿离我远点,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说话。”白月辛懒洋洋的回答。
秦诗诗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几块绿豆糕,坐在一边,冷眼看着白月辛,然后就故意吃的很大声。
“跟我说会话,我就跟你一起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白月辛十分遵守这个原则,撑起身就拿了一块绿豆糕来吃。
“喂,你也太不矜持了吧。”秦诗诗还以为白月辛会不理她呢。
白月辛几下吃完,又拿起一块,然后被绿豆糕给哽到了,拍着胸脯连忙找水喝。
秦诗诗见状,满脸无奈。
“我说,你就不能注意形象一点。”
白月辛终于将卡在喉咙的绿豆糕用水顺了下去,接着又拿起了最后一块绿豆糕,眯着眼笑嘻嘻的几口解决。
然后拍拍手上的残渣,大手一挥,坐下来翘着个二郎腿,十分豪迈的说:“再要形象我可能就要被饿晕过去了,你想说什么,给你来段单口相声如何?”
秦诗诗突然一笑:“还真像你的作风,摆摊斗艺。我是真没想到,你还真敢在皇宫里出手打人。”
白月辛之所以叫秦诗诗冰美人,是因为秦诗诗长得挺漂亮,就是板着脸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莞尔一笑,颇有风情。
“笑起来挺好看的嘛,干嘛总是板着脸。”白月辛笑着戳了戳秦诗诗的脸,她脸上有两个小梨涡,白月辛心里十分喜欢。
秦诗诗倒是被吓了一跳,立刻又板着脸。
“想入选就别总板着脸,谁敢娶个男人婆回去。”白月辛很真诚的提出建议。
“谁说我想入选了,我根本就不想进宫。”秦诗诗反驳她。
白月辛这下可来了好奇,没想到还有人跟她一样,也是不想入宫的。
正准备好好跟秦诗诗聊聊,乔嬷嬷就沉着一张脸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眼睛的都哭肿了的方小莲。
“两位姑娘,请随我来。”
语气不善,看来有麻烦了。
白月辛和秦诗诗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着乔嬷嬷来到了独花楼外的凉亭里。
“二位千金贵体,本不该受罚。只是宫规森严犯了戒律不得不罚,请两位姑娘将宫律抄录一遍。”说着,递过来一本足有二指宽厚度的册子。
这要抄到什么时候,白月辛愁眉苦脸。
秦诗诗倒是觉得无所谓,她宁愿在这里抄书也不想和里面那群各怀鬼胎的人打交道。
“为什么只罚我们两个,方小莲可是最先出言挑事的。”
白月辛在心里给秦诗诗比了一个大拇指,假装忘记一开始是秦诗诗找麻烦。
乔嬷嬷顿了一下,将方小莲一并叫来。
“方姑娘,罚你立刻出宫,永世不能再进皇城。”
连白月辛也呆住了。
方小莲更是立刻就跪在地上拉着乔嬷嬷的衣角,不停的求饶。见乔嬷嬷不理她,连扑带爬又抓着严绾君,想要求严绾君救救她。
严绾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乔嬷嬷说“宫规森严,谁再闹事,都是这个下场,今日是警告,再有人明知故犯,谁也保不住。”
好一个杀鸡儆猴,白月辛秦诗诗都听出了她真正的意思,两个人再不愿进宫,但也不能连累家里人,于是都乖乖的开始磨墨抄写。
方小莲此刻就像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瘫软在地上,严绾君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随后,几名侍卫过来,准备带她走,方小莲见状突然反抗激烈,她推开侍卫,朝着秦诗诗就猛冲过来。
她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要不是秦诗诗,她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怎么会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弃!
秦诗诗下意识往腰上摸去,发现她并未带武器进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那些侍卫动作更快,一个鹞子翻身就将方小莲反扣双手压在地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拖走。
方小莲的哭声逐渐变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
乔嬷嬷看着她们一个个或害怕,或生气的样子,大声怒斥。
“以为我罚的重了是吗,这宫里尊卑有序,任凭是谁都不可以以下犯上。这一点,请务必牢记!”
太阳虽暖,可白月辛却感到无比的冷。这皇宫好像建立在悬崖边上,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谢维礼的话,也明白了白闻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