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阵桃花飘落,花瓣撒了她一袭白衣,她伸手去接,明明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她抬头望去,一个少年在朝她微笑,那少年清风摇曳吹起他几缕墨色的长发,一直洁白的玉箫缓缓流淌出旋律,美得像一幅泼墨画,他的模样突然淡然,渐渐模糊,渐行渐远,她想追,却力不从心,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不要,不要走”她痛苦的喊着,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娘娘,娘娘”一个宫女模样的丫头担心的轻轻摇她,用手背拭了拭她的额头,还是高烧不退,另一个打水丫头端了盆水,换洗这发烫的毛巾。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见的不是白衣少年,而是这个她最熟悉不过的房间,忙碌的宫女进进出出,不禁眼神黯淡了些,原来她还活着。
原先床边的那个宫女瞧见她醒了,一下子欣喜起来“娘娘,娘娘醒了,娘娘醒了”这宫女唤做采菊,而刚刚打水宫女唤作东篱,都是风祥宫的大宫女,跟着她数十年了。
“东篱,快快,去通知陛下,”采菊忙说。
“哎,我这就去”东篱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去通知他做什么,这种日子我受够了,她冷冷弯了嘴角。
“采菊,扶我起来”丫头应声把她扶到床头倚着。“娘娘,你还病着,还是少坐一会为妙,当心染了风寒”采菊边整着她的被褥边说道。
“我自有分寸。我问你,我今年多大了?”她捋着自己的秀发问
“娘娘今年三十了”
“呵,是吗?原来我登上这后位已经八年了”她轻笑着。
“娘娘还年轻,养好身子,才能好好照顾太子殿下啊”采菊安慰着说。
“采菊,去把那身衣裳拿来”
“娘娘,这,现在您要穿吗?娘娘不是说....”丫头难为情的扯着衣角。
“去吧,本宫现在就想穿”那衣服本来想着是等她去世时下葬要穿的,不过如今看来,这日子要提前了.....
不久,采菊端着一个匣子走过来。这匣子倒是别致,隐约散发者一股花香。她抬手打开,里面是一件叠放整齐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年头,却依旧没有褪去一丝光泽。
采菊伺候她穿上,一袭蓝衣衬托着美人,虽然她病着这些日子,当真瘦了不少,小脸更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倒更有一番风味。
“采菊,梳妆”她对着镜子说。“别绾着,戴上这支蝴蝶簪子就好”
略施粉黛,虚弱与憔悴已经遮盖,倒是更显纤弱了。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是啊,她马上就要解脱了,怎能不高兴。
“采菊,我想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了”她扶着桌沿缓缓往外走着,身体一软,用力支撑住,桌上的瓶瓶罐罐掉了一桌。
“娘娘,您别这样”采菊几乎哭出来地说。丫头很明白,主子在做什么。
“本宫清醒得很,我累了,想出去走走,不要跟过来,照顾好奕儿”她回眸冲采菊笑了笑。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洒在这红墙之上,留下斑斑光影,就这样走着,看着,一如她第一次入宫时的景象,还是同样的蓝裙,同样的妆容,同样的时节,同样的人,只是再回不到当初。十二年了,既漫长又好像一幕幕往事涌入脑中。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马上就可以找到从前的那个不谙世事,追求宁静的姑娘了。
不知不觉,她登上了城楼,那是宫里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帝都。风吹散了她的秀发,裙摆随风摇曳,她纤弱的模样让人心疼。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下来”闻风赶来的陛下身着金黄的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熠熠生辉,眉间微蹙,冷清的脸庞充满了威严。在听闻皇后醒来时他匆匆赶到凤祥宫,却听到她带病出去,忙去寻。
“陛下,放过我吧,我不想在这不见光的深宫再耗下去,你知道的,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宁静与自由。”
“胡闹,你是皇后,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你乖乖下来,朕会好好陪你”他攥了攥拳头,担心她想不开做傻事。
她陌生地望着这个男人,突然低笑了一声,他再不是那个少年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所爱隔山河,不如我们彼此放过”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吐了一口血,身体已经摇晃的厉害,几乎站不住,就要往下倒。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她。“甜歌,你说什么朕全答应,你坚持住,太医,传太医......”她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陛下,甜歌只求来世不入帝王家,今生......今生生同床,死不同穴,把......把我葬到桃树下,了却我今生所愿”。
“好,朕答应你,甜歌,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怀里的人抬眸,望见了那个白衣少年,又一看,还是帝王,两个人影在她眼里交换着,不知道眼前人是谁,视线忽明忽暗,越来越看不真切,听不到他对她的呼唤,似乎有箫声,有花香,有石桥杨柳,有烟雨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