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许怀心刚回到宿舍，就被高妹一个电话喊到了西门外面的奶茶店，说有事找她。
许怀心推门进去，发现里面不止高妹一个人。
四人桌，高妹背对着门单独坐在一边，对面坐着温加泽和闻昕。
看到许怀心，闻昕站起来打了声招呼：“怀心，这边。”
许怀心带着疑惑走过去：“你们这是赶巧遇到了，还是提前就约好的？”
“怀心，你看你喝什么？”高妹把菜单递给她，“主席请客，主要是请你，我就是个传话的人，借你的光，蹭奶茶喝。”
许怀心挨着高妹坐下：“我不喝奶茶，矿泉水就行。什么事啊？”
温加泽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院里决定成立自己的主持班子，免得以后办个活动还要去求人。你昨天的表现……”
“出洋相的表现吗？”许怀心笑着打断。
“不不不，你千万别被楚十安带偏了，他那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放眼整个学校能入他眼的人，估计也就……唉，算了，不说他了。我们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下，对于加入主持班子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许怀心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着说：“我能有什么想法啊，你们学生会人才济济，找一两个出来当主持人完全没问题吧。校园活动嘛，重在参与，何必那么较真。”
温加泽看软的不行，就换策略：“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被化生院的刘成海教授挨科扣了10分平时成绩？”
许怀心举起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于是直接断了他的念头：“10分平时成绩嘛，我没有很在乎的。”
“你可真不像个大一新生。”温加泽摇着头说。
许怀心问：“大一新生应该是什么样？”
“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想去尝试，想去各种舞台上表现自己，方方面面都不让自己遗憾。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已经上过一次大学了一样。”温加泽回。
“可能是兴趣点不一样吧。我没什么特长就比较喜欢宅。”
高妹说：“对对对，怀心是很宅，我们宿舍里还有个英华，她俩都是那种没事连宿舍门都不愿意出的人。”
“那可真是奇怪了，”温加泽说，“上次你答应当交流会主持人的时候明明很干脆啊，根本不是现在这样。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那个时候都已经打算跟楚十安妥协了。你们是不知道，楚十安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了？”
这边温加泽话还没说完，奶茶店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进来，跟在大高个身边的正是许怀心的舍友总花。
楚十安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歪着戴的，跟平时不太一样，完全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听到声音，许怀心没回头，而是端起水杯默默地喝了起来。
温加泽赶紧起身：“这么巧啊，你怎么来西区了？”说着眼睛朝总花身上一扫，立马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一笑，“你小子，出手够快的。”
“要买什么，赶紧去吧。”楚十安催促总花，没承认也没否认跟总花的关系，自己没进去，靠在奶茶店的门上，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递给温加泽，“要吗？”
“戒了，她不喜欢。”他回头看了一眼红着耳根的闻昕，满腔温柔。
楚十安嗤笑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的许怀心。
小姑娘光一个背影往那儿一杵，总是给人一种“你们爱咋咋都跟我没啥关系”的感觉。
那种疏离感，让楚十安觉得，还不是表面上的装腔作势，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漠视，有时候尽管她可能正对你笑着，但你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表面上很好相处，其实都是假象。
“快点儿，好了没？”楚十安莫名开始不耐烦起来，催了一声。
总花扭过头委屈地说：“人家现做的，哪那么快嘛。”
“就是，陪女朋友，总要有点耐心！”温加泽老好人似的和稀泥，“不然，过来一起坐会儿？”
温加泽也只是随便客气了一句，没想到楚十安还真灭烟走了过去，从旁边抽了把椅子放在他们那桌的当头坐了下来，看到许怀心手中捧的是矿泉水，调侃了温加泽一句：“你们就这么对待功臣？”
“这可不赖我，是学妹说不喝奶茶的。”温加泽替自己申冤。
楚十安偏头看了许怀心一眼：“不吃路边摊，不喝奶茶，这么养生？”
“难道要跟你一样？”许怀心头没抬，小口嘬着杯子里的水，不紧不慢地接了句话。
“我什么样？”楚十安问。
许怀心面不改色道：“抽烟、喝酒、打架、纵欲、乱发脾气。”
当然，喝酒是她脑补的。
坐在她边上的高妹一口奶茶直接喷了出来。
“呵！再说一遍？”
楚十安声音不大，情绪很稳，但是个人都听出他生气了。
所以许怀心马上就了：“我开玩笑的。”
“心虚什么？”楚十安一如既往地轻笑了一声，“你又没说错。”
这时，买好奶茶的总花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楚十安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你舍友在跟我总结人生。”
总花好奇：“怎么总结的？”
“说我五毒俱全，烂人一个。”完了他还不忘给出自己的评价，“到位。”
许怀心：“……”我没这么说啊。
但等她再去看时，楚十安已经出了奶茶店的门，高大的身影融进了长风万里的秋天暮色当中。
总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许怀心当时就觉得，总花跟楚十安长不了。
那天晚上，许怀心在燕子电台上传了一份音频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第十二首，英汉双语。
过了半个小时，之前给她打赏燕窝的地主家的傻儿子私信她，说很喜欢她的声音，想加她微信。
许怀心的声音的确很有特色，像落在山楂树上的百灵鸟，空灵中又有点含纱带烟的缥缈感，听到心坎里的人，会觉得非常治愈。
毕竟拿人手短，她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只是她留了微信号以后，微信新增好友那边却始终没有消息。
反复确定了自己没有设置加好友的权限后，她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在逗自己玩。
纠结不爽了几天之后，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而那会儿，她们宿舍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总花失恋了。
在被楚十安抛弃的名单上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英华老好人，忙着递纸巾安慰；高妹性格火暴，直接抄了家伙说要去跟楚十安单挑。
“怀心，你知道他老巢在哪里，你带我去。我非要灭了他那嚣张的气焰不可。”
许怀心还没开口，总花就抽搭着鼻子说：“你别去闹，这事其实不赖他。”
“你不能看他长得帅，就不要原则了呀。你好歹是我们院的总花，怎么能让一个外系的人这么欺负。”高妹愤愤不平地说。
总花摇头：“是我自己要追他的，然后他说给我一周的时间，如果这一周我能让他喜欢上我，他就跟我在一起。结果一周过后，他连我叫什么都说不上来。”
许怀心：“……”
高妹：“……”
英华：“……”
“你们谁认识外语学院的人？”总花一边打嗝一边问。
许怀心说：“我发小是外语学院的。”
“真的吗？”总花眼睛一亮，跟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那她一定见过一个叫阮卉的学姐吧？”
“阮卉？”许怀心问，“阮卉怎么了？”
总花一脸不甘地说：“传说当年楚十安跟她也是金戈铁马地爱过一场，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对不起谁了，就分了。但那以后，阮卉就成了他楚十安的曾经沧海。他跟那么多人谈恋爱据说就是为了气她。所以我想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呃，”许怀心问，“你认真的吗？”
不是她不相信，实在是就那天的场面来看，楚十安跟阮卉之间，一点CP感都没有啊。
“真的呀，就前几天，还有人看到楚十安在图书馆为了阮卉跟人打架呢！”
原来是这样。
三人成虎是怎么来的，许怀心今天算是明白了。
“你们说那个阮卉得多漂亮才能叫他念念不忘？”总花问。
许怀心不好评价别人的长相：“喜欢一个人未必就只是看对方漂不漂亮吧。”
“不可能，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楚十安不可能会喜欢丑八怪，底线最起码也是我这样的。”
许怀心没法接话。
正好闻昕过来串门，许怀心找了个空子离开了宿舍。
“我今天找你，其实是有事拜托你。”闻昕说。
操场边上，许怀心找了个台阶坐下：“你说。”
“你为什么不想当院里的主持人啊？”闻昕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许怀心撒谎：“我想好好学习。”
闻昕也不知道信没信，没去纠结，只说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我条件不好，但真的很想帮学长。你如果不想加入院里的主持班子，那你能不能指导指导我？”
“你一来找我，我就猜到了。如果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嗯，不过你的重点是练好普通话，这个别人可帮不了你。”许怀心说。
“我都知道的。我现在上口译培训班，就是为了练口语。”闻昕没想到她那么干脆，心里很感激，“怀心，你真好，我来学校后，你还是第一个愿意这么帮我的人。”
“我这算什么帮忙啊。对了，你跟温学长，是在谈恋爱吗？”许怀心难得八卦一回。
闻昕立马就脸红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许怀心嘿嘿一笑，打趣她：“都成年人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的，”闻昕羞涩一笑，“主要是，学长太优秀了，我怕别人知道我是他女朋友，会笑话他。”
“你怎么这么想啊。你也很优秀啊，又这么努力，别这么看低自己，等你大三的时候，说不定比他更厉害。”
“不可能啦。”
“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你别老说我了。怀心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怀心故意卖关子：“你猜。”
“我猜肯定有。而且那个人一定非常优秀。”
许怀心翻了个白眼：“为什么非得很优秀，说不定我就喜欢烂人呢！”
烂人？
许怀心脑子一闪，想到了一个跟这个词汇关联的人。
楚十安？
吓得她马上甩了甩头：“对对对，我喜欢的人非常优秀。”
总花在失恋的阴霾中消沉了一周后，和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长不知道怎么就对上了眼。在大家都还没从她上一段失败的恋情中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光速开启了爱情路上的新篇章。
所以要找人当卧底潜入敌后，深度了解情敌阮卉的计划就此搁置。
呵，楚十安的魅力，也不过如此了，许怀心想。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里关于楚十安和阮卉当年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往事，最近又重新冲上了茶余饭后八卦榜的榜首。
不仅各种版本都有，甚至还有人专门在学校论坛的灌水区写上了同人文。
五花八门的人设，令人捧腹的情节，让正在开会的乔密差点笑喷。
闻声，楚十安把手中的笔“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扔：“正好，开会开得大家都快睡着了，看的什么好玩的东西，念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乔密咳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念。”楚十安坚持。
“好。”乔密找到一段比较扯的，分角色读了起来，“阿卉，阿卉，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我才不在乎昨天晚上，你跟谁在无涯湖看星星看月亮，你要跟谁山无陵也好，天地合也罢，都统统跟我没有关系。楚十安……”
“等下，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楚十安冲过去一把夺走了乔密的手机，自己翻着看了两眼，差点给看发火了。
他把手机重新丢给她：“学校论坛，都没人管管？”
乔密笑够了才回：“灌水区，只要言论不违法乱纪，还不随大家开心喽。别这么小气嘛，不就是拿你当题材发挥了一下，你就当是学习雷锋了。”
楚十安斜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密说：“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我关注的时候，你已经火了。其实我刚给你念的这个人设还算好的，虽然渣，但渣得明明白白。前面那些才叫不能看，简直人神共愤……”
“大家都醒了吧。”
当着一屋子的人，楚十安不好发作，回归到正题上：“醒了我们继续，关于公众号运营，暂时就先定这几个版块。因为我们是做口译的，所以我更倾向于用声音去传递我们的理念而不是文字。提个小要求，大家尽可能地去发现身边的‘好声音’，最好能让他们认同并加入我们团队里。当然，如果对方不想加入，我们也可以用合作的方式给予对方一定的报酬。”
会议结束，楚十安窝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然后冲乔密说：“手机给我。”
“干什么？你自己手机上没有学校论坛？”
“哪那么多废话？”
接过乔密的手机后，楚十安并没看论坛，而是打开了她的微信，在添加好友那里输了一个微信号。
“之前我在燕子电台听到的一个声音，那人还没什么人气，多承诺点儿好处，谈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乔密问：“为什么是我去谈？”
“我是个男的，对方是个女生，加人家微信不方便。”
“我加就方便了？你忘了我是为什么抛弃阮卉跟你混的了？”
楚十安叹气：“你先加，需要见面什么的，我去，可以吗？”
“你这样子，跟论坛上那些人渣人设偏差可太大了。”
楚十安建议：“你要是实在无聊，就跟我一起准备国际进出口贸易博览会交传项目的面试资料。”
“说好我在司法考试结束前，不参与工作室活动的。”
“那你就去看书、做题，准备考试，还有那个闲心逛论坛？”
“喂喂，被人抓住小辫子而已嘛，有必要恼羞成怒？”
楚十安摇了摇头，开始今天的学习计划：“我要是为了这点儿事就怒，正事都可以不用做了。”
“这才对嘛。”
“对什么？”
“你这凡事不走心的态度才符合一个渣男的人设。”
楚十安点了点头，不想就这事继续展开讨论：“燕子电台的那个人，尽快搞定。公众号这边新增的电台版块，下周日要上线做第一期内容推送。”
距离给出微信号之后的第二周，许怀心终于收到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居然是个女的。
对方简明扼要地阐明了来意，就问她有没有意愿加入他们的团队。
“工作量不是很大，”对方打字说，“每周三次，内容可以是读文章，或者采访嘉宾之类的，形式不定你也可以自己想。但必须是双语，英语为主，如果你还会其他语种更好。合作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你直接加入我们团队，作为团队成员月底或者年终按比例拿分红，当然前提是团队赚到钱了；另一种是我们聘用你，签合同，然后按次数给你发放薪资，这个不受团队是否赚钱的影响。”
“我考虑一下。”
对方秒回：“好”。
许怀心：“……”这也太敷衍了吧。
“还考虑什么啊？”终于舍得请许怀心吃顿饭的周青柠坐在她旁边，看了两人的对话后问，“你是怕被骗？”
“不是，”许怀心说，“是我不想……”
“你不想参加社团，不想混学生会，对校园活动也不感兴趣，现在更夸张，连网上交流都不愿意了。只想把四年大学读完，然后拿到毕业证，然后呢？要不是不想让你妈担心，你是不是宁愿关上门在房间里窝一辈子？”周青柠说这些话的时候往嘴里送东西的手就没停过。
“但是许怀心，”周青柠抬起头看她，“逃避有用吗？”
许怀心不说话了。
周青柠把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夹到她碗里：“你才十九岁，青春还留着个尾巴给你，再不抓紧，可真没有了。”
“我不是说，考虑一下嘛。”
“你的考虑一下，那基本上就等于没戏。我第一天认识你？”
“你好烦。”
“我说真的，你就答应了吧。电台播音，是你喜欢的语言类工作，兼顾兴趣的同时又有钱赚，考虑什么？让你交押金了？”
许怀心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退步：“你总得让我知道对方靠不靠谱，是不是真的有实力吧？如果也是跟学生会、社团那种闹着玩的一样，那还不如让我自己待着把最后的青春时光浪费了。”
“那你去问啊。唉，算了，我帮你问吧。”
周青柠是个实干家，雷厉风行惯了，抢过她的手机就噼里啪啦一通问。
三言两语，她就搞清楚了：“对方是大学生创业，巧了，还就是我们学校的，我已经替你答应跟人见面谈了。”
“你答应？”
“我怕你继续考虑啊。我跟你说，你现在必须找个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做。不然这样下去，迟早会抑郁，我不是吓唬你。不过你放心，我会陪你去的，不怕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跟“地主家的傻闺女”约好的见面时间是周日下了晚自习之后。
不靠谱的周青柠要参加班干部每周例会没办法陪她去，最后许怀心只能冒着被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风险单刀赴会。
西门外面的小吃街，晚上八九点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秋高气爽的天气，吃宵夜的人特别多。
她从烧烤摊穿过去，蹭了一身孜然味，推开奶茶店的门那味道就顺着风飘了进去，闻到的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她。
而在那群人中，她居然看到了楚十安。
四目相对了一秒钟不到，楚十安就低下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没认出来她，还是认出来了想装作不认识。
但就算是出于礼貌，起码也应该打声招呼吧，哪怕只是笑一下意思意思呢？
跩什么跩，年纪大了不起吗？
就在许怀心愤愤不平地找位置坐的时候，一直在听听力做笔记的楚十安冲店里做兼职的妹子说：“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矿泉水给我拿一瓶。”
妹子也是浅大的学生，认识楚十安，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你怎么不甩张银行卡到我脸上说要承包我们奶茶店呢？”
楚十安一心二用，手上不停：“某人要是喜欢喝奶茶的话，承包也不是不能考虑。”
“嚯哟，某人？有新情况了？”
“你有这八卦的时间，十瓶矿泉水都拿上来了。”
妹子扫兴地扭身从冰柜里拿了瓶最近比较火的一款主打富含矿物质的水给他：“最贵的。”
楚十安没接，只是往许怀心那边小幅度地偏了偏头，对妹子说：“给她。”
“楚学长，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我还第一次见有人用矿泉水泡妹子的。”
“要不给你个喇叭，你去校园里广播广播？”楚十安问得相当轻蔑，一副嘲笑别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看有必要。”
妹子拿着矿泉水走过去，拍了拍许怀心的肩膀，在许怀心把耳机取下来之后，把水递给了她，并指着楚十安说：“他请的，我们店里最贵的水。”
许怀心：“？”
看许怀心脸上毫无惊喜感，妹子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并火上浇油地对许怀心耳语：“你可千万别那么容易就被他追到手了，一瓶矿泉水，开玩笑，打发叫花子吗？”
许怀心带着深深的不解去看楚十安，对方却再也没给过她一个正脸。
两人一左一右地坐着，都戴着耳机，楚十安在听听力，许怀心在听广播。
时间一点一点地溜走，直到店里只剩下他俩，许怀心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发消息给“地主家的傻闺女”问她怎么还没来。
还没等对方回复，坐在另一边的楚十安就开了口：“燕子电台的‘心怀若谷’吧？”
“你是那个地主家的傻……你不是女的吗？”
楚十安边收拾东西边回：“本来是乔密约的你，但她临时有事。”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还故意晾我半天？
“呵！”楚十安对她自我感觉良好这件事从神情上给出了态度，但没解释什么，很赶时间的样子，“既然都认识，那就省去互相了解的步骤。长话短说，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没啦？”
“没了。”
“你、你这话也太短了吧。”
楚十安捡起桌子上的笔记本夹在胳膊底下，有要出门的意思：“那你还想听什么？你问，我说。”
许怀心：“……”
“其实，你想问的，都在微信上问过乔密了。今天见面也不过是想知道网络那头的人长什么样子、靠不靠谱，见一面图个心安，我说得没错吧？”
“不是，”许怀心眨了下眼睛，“我来见面，本来是准备拒绝的。”
这在楚十安的意料之外，但他也没表现出很震惊的样子来，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行，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这么干脆，都不稍微挽留一下吗？
看许怀心杵着不动，楚十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我如果不问一下原因，是不是显得有点不够重视你？”
“……”
“那，为什么？”
“……”
“不好回答？那我不问了。”
“……”
“我走了啊。”楚十安指着门口的方向。
许怀心手抓着桌角，一双浑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表情倔强又愤懑，声音却很软：“你没听到我说的是‘本来’吗？”
楚十安转身，笑着摸了摸鼻子：“哦，还有个转折我没听出来？”
但他没问为什么会有个转折，许怀心也没说，这一句话说不清楚不算，关键是她自己也没能捋明白，为什么温加泽找她不行，但楚十安就可以。
“需要签合同吗？”
楚十安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身靠在门上说：“你想签合同也行，但公众号是我们的新项目，之前合同没有涉及这一块，要重新拟订，可能需要花点儿时间。”
“没关系，跟其他人签一样的也可以。”
“也可以？”楚十安笑，“你知道其他人签的是什么？”
“我是说……”
“你想说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签了，你就得听我的。”
为了表现自己民主人性的一面，他说完后还特意又确定了一遍：“所以，还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