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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苍鹰展翅

古人有云,食不语。江湖现在觉来非常有理。不仅能有效避免噎着呛着,而且吃得也格外快些。两人草草吃完,继续赶路。出得城来,只见旷野春光明媚,草色青青,柳云袅袅,知名不知名的花朵红一丛白一簇,争相斗艳,美不胜收。

云朵儿少年心性,情绪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顿饭吃完,又加上走了这一程,气早已消得大半。此时又见这大好春光,只觉心旷神怡,余下的些许气恼瞬间也去得无影无踪,复又与江湖言笑晏晏起来。

云朵儿一会指着这朵花说开得好看,一会指着那朵云说形状奇怪,这般主观地表述江湖从不会较真。他的严谨素来只对客观事实,以及他可以确定的自己的主观认识。对别人的想法看法,他无论认不认同,都抱以理解的态度。

云朵儿见江湖频频点头附和,不再跟自己犟嘴,只觉得是这呆子开了窍,不禁心下欢喜,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媚。忽然,她看到西南方一只苍鹰正展翅滑行,便指着那鹰道:“江湖你说,我们习武能否炼到这般驭天飞行的境界呢?”

江湖一手托肘一手摩挲下巴,沉思半晌才道:“怕是不能吧。虽未曾得见江湖上顶级高手风采,但料来不会有这般云壤之别。”

“但是我听人说书,常有那陆地神仙的传说,还有御剑飞行的剑仙,无不神通广大,令人神往。”云朵儿一脸艳羡地道。

江湖似也被云朵儿的描述吸引,点点头道:“是啊!那般境界端的是自由潇洒。只怕那时,这方天地也无法束缚了吧。”

两人望着那苍鹰愣愣出神,直至那鹰在冀城上空盘旋一阵,忽又直直落去才恋恋作罢,转身继续前行。

却说那只苍鹰向一处深宅庭院俯冲而下,最后在一人肩上歇落。那人身高八尺,形似铁塔,不是别人,正是玄冰堂主崔豹!

崔豹从苍鹰腿上取下一纸信笺,一眼扫完,将之随手一团,一指弹进身旁火盆,顷刻间烧作飞灰。而后,崔豹吩咐左近:“帮我联系催心手,就说有一单大生意问他做不做。”

……

燕城在冀城东北方向。而此刻,云朵儿却仍拉着江湖向正北而行。因为正北百余里有处小城,叫津遥。城中有一间名为采芳斋的糕点铺,是一间百年老店。店里有一种非常出名的糕点,叫驴打滚,云朵儿自小便爱吃。但她其实并未去过此店。这次既然已经到了冀城,那不管顺路不顺路,云朵儿都定要去店里瞧上一瞧的。

江湖本也无所谓去不去燕城,更无所谓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听云朵儿把驴打滚说得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闻,也有些心痒难耐,便欣然同往。

津遥比冀城要小的多,但热闹却不减分毫。街市里少了许多宽门阔府,却更添市井气息。江湖与云朵儿进城一番打听,七拐八绕费了好一番劲,才在一处深巷了找到了采芳斋。门口的长队,一直排到了巷尾。

江湖见这般阵势,不禁暗探:这才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不禁对那驴打滚的味道更添几分期待。

两人一怀朝圣之心,一怀满分期许,排起队来自是安安心心,并不觉枯燥难耐。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队伍长了,自然又那不堪忍受之人。

两人排了一会队,只听身后一身喧哗声传来。回头一看,却是一位华服公子带着两个家仆转入巷子里来。只听那公子哥纸扇一张,慢条斯理地问左右家将:“这便是那采芳斋吗?”

“是的公子。这长队尽头便是。”左边高个子的家仆点头哈腰地应答。

“嗯。这么长的队,本公子才懒得排。你去前面直接帮我买上一些。多给些银两便是。”

“公子。这……只怕多有不妥。我听说这家店的规矩可多呢,任谁来,都要老老实实排队。”右边个子略矮的家仆忐忑地道。

不等那公子说话,高个家仆先开口斥道:“胡说什么!那是因为咱家公子没来。一报公子名号,我不行他还敢不卖!”说完又冲华服公子堆笑道,“公子,您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帮您取来。”而后,瞪了矮个一眼便噔噔噔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忽听得“哎呀”一声惨叫,扑通跌倒在地,摔了个灰头土脸。只见他爬将起来,顾不上抹脸掸衣,暴跳如雷地指着旁边正笑得开心的云朵儿道:“臭丫头片子!敢绊老子!”

“你这人一张嘴就是臭不可闻,实在可恶!我替你妈她老人家教训教训你怎么尊重女人!”云朵儿说完便身形一闪给了他一巴掌,直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

那家仆只觉得左脸颊火辣辣地疼痛,伸手一摸,竟是肿了起来。不过他素来欺软怕硬,也知眼前这女娃应是练过武功,不敢再莽撞硬顶,便一脸义愤地欲要讲道理:“你这女娃,无端绊人在先,现在又伸手打人,仗着会几招功夫便能肆意欺负普通人不成!”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还妄图拉上周围的普通百姓同仇敌忾,但云朵儿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她也不反驳谁是谁非,只是骄横地道:“本姑娘就绊你,打你了,你能怎样?”

“你……你不讲理!”

“哦?能仗势欺人我干嘛要讲理?”

江湖见云朵儿往蛮横的路上越走越远,眼见就把一件有理的事说成无理,忙抢到她身前道:“你若不去插队,便没人绊你。这只是对你不守规矩的小惩大戒,回去也告诉你主子,没事呢就少养狗,多学些规矩。”

云朵儿见江湖抢上前来,本以为他要当老好人,正心生不快,但听完他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复又喜笑颜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们……”那人自觉惹不起两人,悻悻地不知作何言语,便一扭头捂着脸跑了回去。

那华服公子早就看在眼里,脸色气得铁青,但他也算小有城府。知道自己便是上前,也只是自取其辱,一直黑着脸隐忍克制。见那高个家仆狼狈地跑了回来,“哼”了一声,一脸怨毒地看了江湖二人一眼,灰溜溜地折回原路。

“嘻嘻。没想到排个队还有送乐子的。”云朵儿开心地道。

“只怕后续还可能会有乱子。”江湖虽然嘴里说着“乱子”,但语气却轻松地很,显得并未放在心上。

“那感情好。我倒看看是谁家公子哥敢在大渊国这般撒野!”

“认识你这些天,这是第一句符合你身份的话。”

“哈哈。我什么身份?我的第一身份就是智勇双全、义薄云天的女侠!”

“好好好,云女侠辛苦了。”

两人说笑间已是排到了门店。云朵儿一口气买了一十六个驴打滚,然后迫不及待地便吃了起来。

江湖取出一个仔细观察,只见这“驴打滚”色泽金黄,看上去酥香糯软。轻咬一口,只觉绵软即化,豆香馅甜,别具风味。

“好吃吧?”云朵儿一脸享受地问道。

“确实有独到之处。”江湖点头称赞。

“哈哈!我就说吧,绕这些路绝对不亏。”

“不亏不亏。”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不一会竟将这一十六个驴打滚全都吃完了,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甜腻,便想寻个茶馆沏壶茶喝。但二人走着走着,江湖忽然凑近云朵儿,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人跟着我们。”

云朵儿感觉江湖温热的呼吸吹到耳边,酥酥麻麻的,不禁耳根发烫,心如鹿撞。一时间连江湖说了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略显慌乱道:“你说什么?”

江湖又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说,我们好像被跟踪了。”这次云朵儿有了准备,虽仍觉一阵酥麻,犹能兀自镇定。但听明白江湖所言后,却是又有一些慌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且让他们跟着吧。料来城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们先去喝茶,莫要管他。”

两人很快找到一间茶馆,因发觉被人盯梢,喝茶兴致大减。只是匆匆解得渴来,便结了账向城外走去。

走出十里左右,忽然树林里闪出一队人来,约有十一二个,个个持刀挂剑。为首的,赫然是在城内有过争执的华服公子哥!

只见那公子哥仍是手摇纸扇,一副自鸣得意的作派,笑岑岑地向二人走来。

“两位,没想到吧?这么快又见面了。”

“说实话,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蠢。”江湖说完,云朵儿拍手叫好。

“你……”华服公子笑容不复,换上一副狰狞面孔道:“本公子不与你们逞口舌之利。等把你们擒住,咱们再慢慢玩!”说完,冲身后一挥手,喝道,“上!女的要活的,男的无所谓。”

身后众人呼啦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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