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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21：往生<下>
作者：初尘゜ 洛慕紫家的ぷ黯叶ゴ偑(QQ:743797413)
《搜神记》有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却不曾有人载：其貌倾城，其音惑心，其寿与天论长。更无人载：修仙之人，图捷径，以鲛为鼎，窃其修为，遂得道延年。
人们总是不会把自己丑陋的一面记载下来。百年前的开春，他与她初次相识。那时，他是莫天的鼎，而她，是他的宝贝侄女，莫府的贵客。
他忘记了日出日落的样子，忘记了天明天暗的交替。每天他只是数着莫天是否有来过，莫天来，便是一天过去。每天他只能任沉重的铁链锁着四肢，等待莫天来吸走他的修为。他忘了了反抗，因为，徒劳到他已经不愿意再多费一丝力气。
昏暗的地牢中的鲛蜡是永远都在燃烧的，给这个囚室添了少许的光亮。他知道，这是从他同类身体里提炼出来的油脂，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也会如此。
他最近看莫天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废物，他知道，很快，他也不再有用。
忘记挣扎，忘记痛呼，他几乎是残喘着任人宰割。
那天，莫天将他扔回地上，他便闭上双目，紧咬着唇喘气。
“二叔！二叔！莫云欺负我！”
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然后身后夹杂着下人们的叫喝声：“老爷对不起，我们没有拦住四小姐！”、“四小姐快出来。”、“老爷恕罪！”等等。
“都下去。”莫天说了句，一群人都应了声便纷纷退下。“子悠，怎么了？”转说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变的温和了许多。
莫子悠似乎是被里面的气氛吓到了，许久才呐呐的开口，“二叔，莫云欺负我。他说我是胆小鬼！”
莫天听了，“呵呵”一笑，然后开口道，“来。二叔一会去教训那混小子。”
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还有衣服的摩擦的声音，突然，她“啊”的叫了一声。
哦。她踩到他了。
“子悠别怕。”莫天过去安抚地拍拍她的肩。
“二叔，他是谁？是府上的下人么？是犯错误了么？”
“呃……是啊。”
“二叔，他好漂亮……”
突然，他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然后是眼睛。他缓缓的睁开双目打量着她，让她惊的收回了手。
“二叔，把他送给我好不好？”
莫天垂眼看了他一眼，如同看一个废物，“你要，你会让王伯给你送过去吧。”
“谢谢二叔。”
他扬着唇冷笑，却没有动。反正怎么样都如在这生不如死的好。
他被送走之前，莫天几近是吸干了他所有的修为。他咬着唇不想叫，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痛呼出来。之后，他醒来，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阳光，第一感觉到明暗的交替，日出日落，可是，他感觉不到喜悦。
也许一个人因为恨的太久，恨的太深，已经不知道有感激这种东西存在。
莫子悠每天都会来看他，带好吃的东西来，他吃的很少，多余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打翻，然后看着她摇头去叫丫头进来收拾。每次看到丫头鄙夷和厌恶的目光，他总会一再得打翻东西。她同他说话，他从来不搭理。她说，你以后叫烨溪吧，他依旧不理。可是，她仍是烨溪烨溪的叫。
随着莫子悠的长大，她看他的目光变的复杂。他没有去在意，直到她死。
她死，可以说是他亲手杀死的。他恨人类，所以，他没有放过任何报复的机会。
“烨溪，我恨你！”看着所有亲人都倒下去，房子也在冲天的火光中慢慢殆尽，她红着眼，盯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沉重。
“我欠你的。”他想了一会说。
莫子悠忽然“咯咯”的笑起来，“烨溪，我会诅咒你的！”
“你欠你的，我会还的。我的命，我会给你。如果一世不够，我生生世世还。”
莫子悠依旧是“咯咯”的笑，笑的有点癫狂。“听说鲛人的寿命很长是么？那么，烨溪，你就活着，活着承受这世界上的苦难吧。”
言罢，她冲进火海。
他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
“你害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让她复活，去求她一句原谅么？”看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烨溪，宁阳淡淡的开口，“听说怨恨太重的鬼魂是无法得到轮回的。”
“其实，她并没有恨过你呢。或许，她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会容易你的任性那么久吧……其实到死，她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吧？”宁雪说。
烨溪缓缓的抬起头来，难以相信的盯着她。
“她明明是恨着我的啊。毕竟，是我……是我杀掉了她的家人……”
“或许当时她觉的，是他们欠了你吧。”宁阳缓缓的收起剑，叹了口气，“她以为你会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但她一定没有料到，你会害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她的一句原谅。”
烨溪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然而，奇迹的事情发生了。虚空中缓缓呈现出一个人的形态，宁阳和宁雪知道，那个就是莫子悠。
她走到烨溪身后，俯下身抱他。
“烨溪，我不恨你。”她说。
烨溪抬起头看她，一时竟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烨溪，我们走吧。”
她抬起头，朝宁阳和宁雪笑了笑，似乎是表示感谢。
结界消失了。
烨溪和莫子幽也消失了。
“哥哥，你说他们会去哪？”宁雪呆呆得看着方才他们站的位置问道。
“不知道。”宁阳扯了下嘴角，拍拍宁雪的头，“回去睡觉了……”
-尾声-
原曲：刹那芳华曲
南海有鲛
指间浮华
青洲路葬寒骨
何人说眷顾
百年恩仇消
对月流珠
问今世寻缘何故？
夜寒冷风散
梦间听谁吟唱
百年前埋骨
随谁人愿
谁人追悔？
百年独守
青洲路长
不羡碧落梦好，
黄泉与共
END
官方书评文学组：ぷ黯叶ゴ偑
审核：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