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鸟港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港口,甚至在精灵第一帝国时期(大约三千五百年前)就已经被投入使用,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古老的港口。
然而,现在的风鸟港早已不复往日的繁荣,实际上,距离它上一次被毁灭然后重生,仅仅过去了五十年。再加上新航线的开发,这里已经不再是世界中心的三座大陆必经之所,从根本上失去了重新繁荣起来的可能。
不过相对的,这里的隐蔽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所以帝国情报部门很快就将这里变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用来进行情报交换。
“所以在这里说话一定要小心。”约翰在下船前嘱咐阿梅,“说不定谁就是哪一方的探子。说到底,帝国情报部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里面的人都有各自的打算,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同僚究竟效忠于谁。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效忠的,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
“明白了,那我……”
“先去酒馆等我们,”教授拎着一皮箱的东西走过来,里面装满了昨天晚上阿梅提供的情报,“奥登会和你一起行动。”
阿梅抬头,马上就看见一个大个子直接从船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地落了地,巨大的体型竟然没有溅起一点灰尘,完全做到了艾斯丽口中“猫咪般的灵巧”。
“好。那就麻烦你了,奥登。”
奥登本人并没说话,他只是轻轻笑了笑,然后就没了表情。阿梅有点无奈,他只能猜测这是“全凭你做主”的意思。
“对了,”教授好像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包递给阿梅,“把这个放在你的前胸口袋里,作为资金。”
阿梅接过钱包,入手的分量颇为沉重:“这也太……”
“咳咳……能不能用上还两说呢。走了!”
说完,教授转身离去,身后跟着他的三名弟子。阿梅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做“能不能用上还两说”?他完全理解不能啊。
无奈之下,在打听清楚了酒馆的位置后,阿梅就和奥登一起往这座有些破败的小镇内部进发。教授等人则走向镇上唯一比较显眼的建筑——港口处挂有“登记条例管理处”的蓝色三层小楼,那里是帝国情报部门统一的“遮掩手段”。
当然,这一切暂时和阿梅无关,他现在正在享受自己第一次来到有人烟的地方的欢乐。说到到,船上的生活虽然充实,但是空间实在是太过狭窄,他根本不能好好地放开自己。不过这一下了地,他就可以任意伸展肢体,做出自己平时不能做的动作。
然而,这种兴奋很快就被打断了。
“哎呦!”
拐过拐角时,一个身穿斗篷的家伙狠狠撞在了阿梅身上,把他撞得后退了一步。可是那斗篷人非但没有停下道歉,反而低下头一溜烟地顺着街道跑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杀他似的。
“喂,你……”
还不等阿梅叫住他,这家伙就已经跑远了。随后,一只大手放在了阿梅的肩膀上,抬头一看,却是奥登那张熟悉的脸,只是为什么这家伙现在满是同情的目光?
“怎么了?”
奥登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手指了指阿梅的胸口。见状,他下意识地摸向前胸,却在伸手的那一瞬间摸了个空。本应装着钱包的口袋里,此时竟然是空空如也!
“卧槽!他是……”
小偷!
可惜最后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奥登就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在阿梅不解的目光下,奥登左右张望了片刻,就带着阿梅走进一个小胡同,然后贴着墙壁站好。
“我说大块头,”刚获得说话的自由,阿梅就翻个白眼,“为什么不让我喊出来啊,再不济我们也应该追上去啊!”
“没必要。”奥登摇摇头,声音出奇的柔和,完全不像是五大三粗的巨汉,“那并不是你的钱。”
“……不是我的钱?什么意思?教授不是说那是今天的资金吗?”
“资金……没错,的确是资金,但是并不是给你的。或者说,这是借你的手交出的‘护照’。”
“啊?!”
奥登似乎预料到了阿梅的惊讶,他轻轻摇摇头,示意阿梅压低声音:“你认为这座小镇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问题来的有点突然,阿梅迟疑了一会才尝试着回答:“是一个还算平和的中转港?”
这下似乎戳中了奥登的笑点:“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如果去当喜剧演员,一定会非常出名。”
“???”
阿梅一脸茫然,见状,奥登干脆蹲下身子,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比划起来。
他首先画了一个大圆,然后在圆心处画了一个小圆,接着把两个圆之间的部分四等分,随后在整个圆旁边画了一个三角形,最后将三角形的一个角用直线隔离开来。
“这才是这个镇子应该有的样子。”
看着阿梅仍旧一脸的茫然表情,奥登率先点了点整个大圆:“这边,是整个镇子的构造。我们的港口位于西北方向。”
他在左上角的区域画了个锚形标记。
“然后是帝国情报部门掌控的东北区域。”
他在右上角画了一只老鹰。
“接着是本土的居民区,位于西南。”
左下角多出了一头可爱的小胖猪。
“最后是不法分子掌控的混乱地带。”
右下角多出了一把匕首。
“中间的圆,意味着商业区,毕竟这是一座岛屿港口,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实现物资交换,不然就只能等死。”
阿梅点点头:“那,这边的三角形呢?”
“三角形代表了不法分子的构成。你可以看出,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不法分子实际上都是有组织的。他们统一收税,统一安排货物,统一分赃……甚至连所有的不法活动,他们都会进行调配,比如抢劫或者盗窃,以此确保一个商户不会损失的太多,甚至是丢掉性命。”
阿梅双眼瞪得溜圆:“这也能调配?”
“可以,甚至在抢劫之前,相关的人员都会得到通知,到时候还要配合‘表演’。保卫队的追击倒是真的,只要保卫队追上了不法分子,就意味着这一次不法活动失败,保卫队可以获得赃物的一半作为奖励,而商家则会得到被退回的另一半。同时,失败的不法分子还会受到一定的惩罚,作为办事不利的‘回报’。”
阿梅已经彻底无语,这种类似于运动会的“警察抓小偷”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刚才的钱包,那笔所谓的‘资金’,就是……”
“没错,”奥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顺手把石头扔向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那是小偷工会,隶属于不法分子麾下。他们确保这座小镇上的盗窃案‘合理’地发生在规定的时间与地点,让每个人都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阿梅立刻看出了这种做法的另一面:“可是万一有人想要反抗他们,这些盗窃案立刻就会集中发生在他身边,甚至连抢劫都是如此。这么一来,这个勇于反抗的人马上就会倒霉,而其他人由于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损失,一定会袖手旁观,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对抗不法分子,迟早会被彻底淹没。”
“完全正确。”奥登拍了拍阿梅的头顶,“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记住,风鸟港的行事准则有两条,第一条就是‘绝不随便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突然插在他们面前。奥登和阿梅一愣之下立刻抬头,只见对面站着三个身穿斗篷的家伙,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匕首和铁棍。
“废话不多说,你们看来也是行家。”领头的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匕首,冷笑不止,“交出身上的东西,然后麻溜地从这里滚蛋!”
奥登缓缓抬起双手:“我以为今天的资金已经交过了,这些事情不需要……”
“少废话!规矩是老子定下的,当然由老子说了算。放过你们这两只大肥羊?”舔刀男上前一步,手指虚点奥登的胸口,“连神灵都不会放过我!”
这下,连迟钝点的阿梅都看了出来,面前这家伙就是想欺负他们外来人的身份,不惜打破规矩,为自己谋求财富。
奥登叹了口气:“那好吧,等我跟我的同伴再说两句话。”
舔刀男摊开手,奥登转身对阿梅说:
“还记得我说过的两条行事准则吗?第一条你已经知道了,第二条则是‘当闲事找上你,一定要打得它屁都放不出来!’。”
话音刚落,沙包大的拳头猛地挥起。蹬地、转身、抡拳!三个步骤一气呵成,使尽了浑身力气,奥登狠狠的一拳砸在舔刀男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