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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妾意绵绵

渭水庄园距离咸阳城约三十里路,说不上远,但也算不得近。倘若坐在马车上赏景闲话,早晚用不了半个时辰;若是走的快了,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转眼即到。

王安烦恼尽去、又得大赏,心中自然是欢喜万分。就连嘱咐马夫稳些慢些时,也是柔声细语、十分亲切。

少男少女同乘一车,如此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她早就想着能与楚南雄推心置腹的交谈一番。纵然不能定下什么约定,好歹把五六天前晚饭之后,二人在桃花溪岸的误会解开。

如果能再亲近几分,探一探这位公子内心深处的想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就因为那可恶的“浪姐姐”一番哄笑调戏,竟弄得二人尴尬万分,彼此肩并肩的干坐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低眉沉思:刚才公子上车时,不知道那恶女对他做了些什么,竟弄得他骤然跌倒,扑在了自己怀中,一不小心,抓住了自己身子……

王安顿时羞的面红耳赤,抬起眉眼瞧了瞧楚南雄,见他虽然端坐车中,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当下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此时车窗外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王安只瞧了一眼,就觉得此情此景,极美!

她忍不住赞叹一句,也惹得楚南雄一并看了过来。二人并坐车中,一边点评窗外风景,一边各自想着心事。虽说彼此都难猜测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良辰美景在外、公子佳人在侧,倒也不失为一种风月雅事。

王安渐渐失神,她本来端庄稳重,此时竟也敢抬起头来,在金风红叶之中,大着胆子去看楚南雄的眼睛。

也就在她情谊愈浓而难以自持时,车外马夫笑着说道:“小姐、公子,见着渭水河畔了。再过半刻钟,咱们就到家了。”

王安顿时回过神来,呀的一声,失声叫道:“竟这么快?”

马夫犹自沾沾自喜的吹嘘道:“这还是老奴有所收敛,若是放开了纵马狂奔,哪里用得了这么久?”

王安心中气苦,但总不好说些什么。想想刚才与楚南雄对视时,虽然心中羞赧万分,可也觉得彼此之间情意绵绵,一时之间,满心皆是满足欢喜。

一念及此,她也就越发大胆起来,竟敢明目张胆的转过身子,盯着楚南雄放肆的看!

若说起脾气性格、容貌身段,王安自然是端庄稳重、仪态万方。对于自己的才情样貌,她纵不自知,多少也能从别人的言谈中听出来、从别人的举止中看出来。

王安翘起嘴角,对着楚南雄自信的笑了笑。不说普天之下的侯女帝姬,单说咸阳城中,哪个男儿见了自己不要多看几眼?哪家长辈见了自己不会怒赞一番?就连当今秦王,刚刚不也赐下“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八字诰命?纵然楚南雄公子无双,哼,就凭自己这样貌、这身段,还怕拿他不下?

王安这样想着,便微微侧了侧身,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多时的一只玉璧,递到楚南雄面前,碰了碰他的手臂,道:“喏,你的。”

楚南雄祖母既是当朝国太,他自己又身为旧楚太子,对于天底下的奇珍异宝,自然多是能够辨别的。他见那玉璧洁白无暇、精美绝伦,知道必是玉中极品,心头惊异之余,忍不住问道:“此玉浑然天成、又巧夺天工,莫不是秦王赐给姑娘的那双白玉?”

王安含情微笑道:“当然啦,此玉由切玉庄奉诏而制,天底下再无第二双。如今切玉庄已殁,那此玉已然是玉中孤品。”说着,双手向前探了探,要楚南雄接玉。

楚南雄叹道:“如此宝物,在下怎么能要?”

王安道:“今日这赏赐,有公子一半功劳,如何不能要?”

楚南雄听她如此说,便稍稍伸出了手。可双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摇着头道:“不成,如此宝物,在下万不能受。”

王安嗔道:“拿着!”

楚南雄心头一颤:“诶?诶,好的……”

马车吱呀吱呀,渐渐慢了。再过了几息,终于停了下来。

二人下了车后,楚南雄便要告辞。王安拦住他道:“天色渐冷,这有几匹锦缎,公子拿些回去,与老太太一起做几件冬衣。”

嬴政赐下的十匹锦缎,共有四色:两匹大红、两匹浅红、两匹淡青、四匹玄黑。

周朝五行属火,其色尚红;大秦欲代周而立,便以水德自居,其色尚黑。因此,嬴政赏赐的布匹锦缎,多以黑色为主。

但寻常女儿家公子哥,谁喜欢整日穿的乌漆嘛黑的?

王安见楚南雄身上穿的是淡青色水秀长袍,而秦王也赏了两匹淡青丝绸,推测一番,便料定这两匹实际上是要赏赐给楚南雄的。而那两匹大红丝绸,显然是给老太太的。至于剩下的那两匹浅红色丝绸,与淡青色显然是一对儿……

王安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服饰,穿的正是浅红色衣衫。她顿时喜出望外,指着那大红色、淡青色的丝绸对家丁吩咐道:“把这四匹送到公子府上,另去庄内找两名精巧裁缝,为公子和国太量体裁衣,做几件棉袄。”

至于那两匹淡红色丝绸,她自然是自己留了下来。

二人分别之后,王安又叮嘱一番,让庄内裁缝即刻过去。等两名裁缝回来时,她却亲到浣衣院,问那两名裁缝道:“楚公子和国太都量了尺寸了?”

两名裁缝都是庄内女眷,见主家小姐亲自询问,急忙笑呵呵的答道:“量了量了,款式样式也都选好了。国太说,后日便是岁末,要我们赶紧做出来,好穿着过新年。”

秦国历法,通用颛顼历。以十月为岁首,以九月为岁末。眼下正值九月二十八日,后天便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大后天便是新年。

王安喔的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如此也好,你们可要抓紧了。那楚公子,他选的是什么款式?”

一名妇人道:“楚公子不喜张扬,选的是少修饰的简洁样式。安儿小姐瞧,便是这款。”

王安悄悄的铭刻在心,走回西厢时,立即叫了丫鬟过来,让她抱着那匹秦王赏下的淡红丝绸,与她一起,急忙忙往咸阳城中赶去。

等到了咸阳城,天色已经黑透。王安顾不得许多,连夜敲开最有名的一家制衣店,点名要做几件与楚南雄成对儿的女款样式,扔下两千钱,让他们即刻赶制,务必于九月三十日前完工。

店主人领了钱,一边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一边命人立刻把最好的伙计全都叫来,连夜赶工!

九月二十九日,王安的新衣新袄就已经做出来了。质地用料是天底下最好的丝绸,颜色外观是最为情动取巧的淡红色,衣服上面还按照王安的吩咐,绣了几朵浅色桃花,精巧细致、美不胜收。

王安越看越喜欢,赞叹一番后,赏了店家两千钱。随后就将衣裙棉袄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衣柜中,用熏香熏着,只等明日岁末迎新,与楚南雄的淡青色新衣做成一对儿,在众人面前公开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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