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华,当朝宰相之女。宰相林甫早年为皇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谋客,辅佐太子直至今日,深得重用,恩宠经久不衰。坊间盛传:“林相一言,关乎朝野之势。”显然在这朝堂之上,林相的势力根深蒂固,盘根错杂。皇上却格外信任这个自府邸便追随自己的家臣,大概也是林甫为人低调。其家事更让人唏嘘,林甫三子皆早夭,如今膝下竟只有独女叶景华,这更是让林相如宝玉般呵护自己的女儿。
十二皇子虚扶了母亲一把,“:原来是宰相夫人的女儿啊,在下在此观湖景,听到这天真烂漫的笑声,经不住观望,不承想打扰到了小姐”。母亲嗔怒的点了点我的头,似乎想到了我平日的顽皮。
我把自己藏在母亲身后,偷偷的探出眼睛打量他。在席上相隔太远,面容模糊,如今仔细瞧了,才发现十二皇子面容俊俏,身形单薄,一双眼睛泛着微光,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中,他好像一副没有温度的静物图。虽然他年仅十岁,但眼里的孤傲和清冷超越了同龄孩子。后来我经常想,难道就是因为他的理智和清冷,打动了当时不谙世事的我吗?一切早已没有答案,命运的锁链从那时起,已经把我们困在了一起。
当我告诉爹爹我要学丹青时,爹爹属实吓了一跳。当时我正与琉心下着围棋,爹爹语重心长在旁指导我:“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都应有所涉猎。”我看着这满桌残局,远不如外面的蛐蛐有趣,不耐烦的打断他:“古人不是还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既然我是小人,干嘛要当君子”。爹爹一时语塞,对面的琉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屋里的侍女们也面露不忍。我才不管她们怎么笑,我一把将眼前的棋推开,郑重的看着爹爹,“:爹爹,我要学丹青!”
为什么想学丹青呢,我自己也摸不着头脑,直到爹爹为我找来了宫廷画院的李墨白。墨白,这个名字倒是有趣,我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教我习字的师傅都是一些老头子,说起话来慢吞吞,咳嗽时背弓着像虾米,抖动的又如同一个筛子,我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这个师傅可一点不老,顶多到了加冠之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刚向爹爹行过礼,抬头时我们视线相交,我收起笑容,严肃的向李墨白一拜:“景华见过师傅。”
从此,墨白师傅在宫廷当职的同时,经常出入宰相府指导我学习丹青。不知不觉间,三年已经过去了,在他的教导下,我的丹青手法突飞猛进,虽不说有多纯熟,但也有了一番拿得出手的模样。我曾好奇的问过他的名字“:师傅,墨是黑的,怎么要带白字呢。”他正手把手的教我描绘,听到我的问题,微有一顿,回答道:“墨在纸上,白却在人心。为政者纸上黑字坚毅,心中皎洁清明,方为明君。”那日午后,太阳透过窗枢映照在师傅身上,蒙上了一层光亮,一个个的小格子好像牢网一样,将他困在这个四方格里。我看的有些呆了,不由说到“:师傅要是进了官场,可不就是周公旦吗”他抬头看见我这番模样,拿起手边的纸扇轻轻敲在了我的头上。我捂着头,委屈的偷偷瞄着他,拿起笔描绘。他不由的一笑,温柔的说道“:如今没有周王,我也做不来周公旦,不过你这个小丫头不用心描绘,讨打。”
我不以为意,再过个把个月便是上元节了。我正好好盘算着出去玩一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师傅无奈的笑了笑,我也跟着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