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处盛夏，但早晨清凉的微风还是透着丝缕寒意。
顾莞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窗外，天边时不时有游鸟成群结队的飞过，高中生经历过高考后，自然看什么都是轻松的。
虽说父母经过那次的变故不再吵架，但同处的时间不多，父亲总是在外面干活，母亲也是在超市当理货员。
顾莞想着，她自己也不能闲着。
她吃完母亲留在桌子上的早饭，随便扎起了一个高马尾，收拾好后出了门。她走在城市里面，左看看右看看，漫无目的地闲逛，穿过人流，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曾经到过的摊位。
就是母亲住院期间那个老婆婆的水果摊位。位于街角，来来回回卖货方便。
顾莞停住脚步看过去，跟上次来看过的没什么差别，除了贴在水果摊边墙上的一张白纸。离得太远看不清，顾莞被好奇心驱使，凑近些看见：招人。
竟是要招人帮着卖水果看摊，这不是正中顾莞心意嘛。不管钱多钱少，哪怕是每月只有一百元，也是算为家里分担。
“有人吗？”
顾莞走进摊位，向屋里大声问道。
听见门口有人招呼，从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年龄大概有个二十八九。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边框眼睛，眼镜片很厚，看起来，是个在高企上班的白领。
“你好，要买些什么？”
那个男人用不熟练的手从一旁的绳子上扯下来一个塑料袋，问道。
“你好，我不是要买水果，我是看见这里招人，想着进来问问。”
男人听完话，知道会错了意，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不好意思了啊……你这，刚高考完吧？”
“是啊，心思高考完没什么事可做，就来找点儿活干。”
“也行，坚持两个月是两个月……”
男人转过头小声嘀咕着，随后，便满脸笑意的回过头看着顾莞，说道，
“我这里也没什么重活，就是卖卖水果，早晨接个货，每月工资一千五，可以吗？我知道有点少，但……”
“可以，什么时候来上班？”
还没等那个男人说完话，顾莞便立马答应了，对她来说，一千五的工资已经够多了。
男人满脸惊愕，随后又被笑容推开。
“明天，明天就可以来了，呐，这个是钥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也好互相联系，我姓李，同学怎么称呼？”
“好的，我姓顾，叫顾莞。”
加联系方式的同时，顾莞有些不解。那天看是个老婆婆在这里卖水果，怎么今天换了个人，这不问出来，心里不踏实。
“可是我以前看这个摊位一直是一个老婆婆看着的，怎么换了人……”
顾莞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发现听见老婆婆三个字，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低沉，男人看着摊位上的水果，叹了一口气，道，
“那是我母亲，我常年在外地工作，工作很忙，得出差，就顾不上家里。可笑的是，当儿子的，连母亲生病了都不知道。”
“还是邻居发现母亲晕在路上，我这个不孝子才知道母亲病了。她正在住院治疗，所以这个摊位得找人帮着打理，让她放弃，转让出去，她也不让，说这是她一辈子的心血。”
“是啊，我从小到大都是母亲出摊卖水果供自己上学。”
“看得出来，李大哥的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这个摊位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专心照顾伯母就好。”
顾莞接过钥匙，至于老婆婆得了什么病，她又不好多问。
定好了一切，差不多到了中午。顾莞还要赶去赴约，是许夜昨天给自己发信息说，要中午去她们经常去的餐厅，请她吃饭。
这是一家韩餐，但不算贵，就是为学生量身定制的。里面有顾莞最喜欢的麻辣肥牛拌饭。
顾莞在店外等了一会儿，因为她看见餐厅里面并没有许夜的身影，也许是自己来早了，就在外面等许夜到了，一起进去。
可左等右等，人还是没到。
顾莞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上一次，这么约自己，也是在高考之后，自己在那家奶茶店外面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
这回，不会也是一样的结果吧。
顾莞变得大胆些，用手机拨通了许夜的电话。
几声振铃以后，电话被接了起来。顾莞迫切地先开了口
“许夜，你在哪里？”
“许夜跟我在一起呢，怎么了？”
“你……你是谁？”
“我啊，我是孟伊凡啊，哪天我们见一面吧，让许夜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孟伊凡？”
“就今天吧，我今天约了她，你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过去了……”
咚地一声，电话被挂断。
顾莞完全懵了，怎么会这么突然，昨天不还好好的，前几天考试不也好好的，一点儿端倪没有，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眼泪不受控的夺眶而出，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可她并没有离开，她想在这里，等许夜给她一个解释。
没过多久，她便看见不远处正和孟伊凡牵手走过来的许夜。二人之间的动作看上去就很亲昵，像是热恋很久的情侣。
许夜看见了自己，竟瞥开眼神。还是孟伊凡先开了口，跟自己打招呼，
“你就是顾莞吧，你好呀！”
孟伊凡伸出左手，右手还在被许夜紧紧牵着。顾莞看见这一幕迟钝了，并没有回应。
孟伊凡有些尴尬地看向许夜，许夜便不带好气的教训顾莞道，
“没看别人跟你打招呼吗？”
许夜这么一说，顾莞回过神来，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握住孟伊凡停在半空的手掌。
顾莞感受到，她的手指很细很长，也很滑。不像自己，没有这样的天赋。
“你好。”
“走吧，外面挺热的，进去看看吃点什么。”
许夜把孟伊凡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忽略顾莞，牵着孟伊凡推开餐厅门走了进去。
顾莞抿了抿嘴唇，咬牙跟在他们身后。
座位自然是许夜和孟伊凡坐一起，顾莞坐在他们的对面。经常接待他们的服务员都看呆了，怎么多了一个人，不知道还是不是照常做。
“三位吃点什么？”
服务员想把菜单放在桌子上，却不知道该向着谁放，许夜倒是毫不犹豫地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直接接过了菜单，放在了孟伊凡面前。
“你不能吃辣，就来个甜口鸡肉拌饭吧，这个也好吃。”
“行，就来这个吧。”
“那就来两份甜口鸡肉拌饭，再来一个中份沙拉，多加沙拉酱。”
“好的，多加沙拉酱~”
顾莞听见“多加沙拉酱”这几个字，格外的刺耳。她吃沙拉最不喜欢放酱太多，那样吃起来太腻了。
可看起来，孟伊凡爱吃。
服务员还没走，因为顾莞还没点餐。顾莞不知道，她的手指早都已经紧紧地搂着凳子，像是不把凳子扣出个洞她都不甘心。
“这位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喜好吗，麻辣肥牛？”
“不，给我上一杯橙汁就好。”
“好的。”
服务员有些诧异，走开了。
“怎么就点一杯橙汁啊，是这里不合口吗，不合口我们换一家？”
孟伊凡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也很温柔，弄得像是自己要耍性子一样，让自己在许夜心里有着贤良淑德的印象，简直好计谋！
“没事，合口味，只不过，早晨吃太多了，吃不下。”
“许夜，你找我来什么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得走了，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
许夜听顾莞要走，抬起头来看着她，淡淡一问。
“虽说这高考考完了，我的时间也不是在这浪费的。”
顾莞推开凳子站起身要走，许夜连忙拽住顾莞的手腕，说到，
“去约会吗？”
“怎么，你都在这跟我撒狗粮了，还不许我出去约会！？”
顾莞很生气，说话也弄得很大声，惹的在餐厅里吃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她只想快点走出餐厅，她怕她憋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甩开许夜的手，推开餐厅的玻璃门，快速走出了这个令她无比尴尬伤心的餐厅。
许夜望着顾莞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许夜，她的手怎么这大夏天的那么凉，刚才跟我握手的时候，把我冰的都想抽出来了……”
“她就那样。”
许夜缓缓回过头，似乎失了神，过后孟伊凡跟他说什么话，他都是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
饭菜都上齐了，服务员端着两杯橙汁过来，道，
“请慢用。”
“我们没点橙汁啊，刚才点橙汁的人走了，也不用上了。”孟伊凡看着桌面上的两杯橙汁解释着。
可服务员却痛快的翻了她一记白眼，道，
“本店赠的。”
“赠的？”
“以前这桌都是上两杯橙汁的，这回突然不要了不习惯，免费赠给你们。”
服务员说完话，便不屑走开了。
孟伊凡被服务员怼得蹭蹭冒火，拽着许夜想让他给她出头，可许夜并没有理她，单单喝了一口橙汁，拿起筷子，
“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