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哥哥餐馆在灯笼街附近的小街里，虽不在主街上，但是因为有特色，价格又比较实在，所以生意很好。云霓裳到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好在李琦玉还没到。服务员递上一杯大麦茶，她就在门口的马扎上坐着等位，兵哥哥餐馆装修得好像一个部队食堂，宽敞、明亮，实木桌子长条凳，墙上还写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杯子都是军绿色搪瓷杯，一桌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大麦茶，免费的，音乐也大多数是军旅歌曲。这个餐馆的老板霓裳认识，很熟悉，但是她定这里是因为她喜欢这里才菜品，经济实惠，分量足，招待琦玉他们很合适。云霓裳想起，餐馆老板曾经和她说过：过来吃饭就告诉他一下，他好交代服务员免单。说是这么说，霓裳可不贪这便宜，再说了，这一二百元就能打发的饭局还用得着交代老板吗，没必要这么矫情。
琦玉到的时候正好有位置了，琦玉点菜，霓裳去拿自助水果和茶缸。阿义刚打电话过来，还得20分钟才能到。
“欸，你今天怎么想起我了？是不是单位里又有什么糟心事，让你憋不住了？”霓裳吃着小番茄，笑眯眯地问琦玉。
“哎呀，真是我的亲姐们，太了解我了。我跟你说啊，我们那个办公室不有个女的吗？最近发神经了，来管我财务室的事情，三天两头的找茬，有病！要升科级也不至于这样吧，找别人的不是，给自己添彩，老娘可不是吃素的......”李琦玉开了话匣子。
云霓裳想，这么个事业单位还是二级事业编制的，整天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有人计较。李琦玉是正式的编制，考进去的，后来才知道是二级编制单位，工资水平低，又是清水衙门，转正后才2000出头的工资，好在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家也宽敞，这要不是本地人，这点工资租了房子就没饭吃了，还整天要应付那些明争暗斗的人和事。霓裳想着这好像一群人在戏台子上唱戏，装扮好了角色，咋咋呼呼、指点江山，下了台换了衣服挤公交、骑自行车各回各家去了，在路上都没人多看一眼。有意思吗？这也是人生？云霓裳这么想着，突然问：“你们单位院子是不是很小？”
“什么院子啊？”琦玉白了霓裳一眼：“我们单位连阳台都没有，好在临街，窗口还能看到行道树。”
“难怪个个目光短浅，你别和他们生气，不值当。”霓裳安抚一下琦玉。
“谁要和他们计较啊，真是惹到我了，我可得回敬他们，不然，还以为我好欺负。”
霓裳看着琦玉胖乎乎的粉白的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丫头要是瘦一点是非常漂亮的，平常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怎么一说起单位的事，就换了一个人一样。唉，真是环境造就人。
“哎，我说，你要不要辞职啊，和我一起经营八福小栈吧，你管账，我服务，我们姐俩一起奋斗，不受那些闲气，怎样？”
“啊？辞职？唉......”
“不舍得啊？你那单位有啥好留恋的啊？”
“虽然不怎样，好像鸡肋，但是好歹还有公积金还不用交社保，再说了，我可是费心费力考进来的，就这么离开，不甘心。”
“怯，就知道你。”云霓裳知道琦玉不会辞职的，每次都这样让她静静，聒噪的她会安静五分钟不说话的。
这时候阿义来了，开饭。两人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三个人正吃着，琦玉又来劲了，她突然和阿义说：“我们要恭喜一下霓裳吧，她终于从商了，生意还不错，今天还是她请客呢。”
“是，是，霓裳，祝你生意兴隆！”阿义老实，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让人不忍心回驳。霓裳本想呲一下琦玉，看阿义的实在，就忍住了。
“唉，我发现我们三个一个商业、一个事业、一个企业，全了......”
“还有一个兵哥！”琦玉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那个男声很脆，像咬一口青枣的声音。
云霓裳听见猛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配着一条军裤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斌哥，是你啊？”
“你这个人啊，来吃饭也不说一声，我不是交代过你吗？这么见外是吧？防着我？”斌哥伸手拍拍霓裳的头。霓裳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别扭，她急忙挽回面子：“不是不是，就几个朋友吃饭，又花不了几个钱，告诉你干嘛？等我下次请几桌酒的时候再告诉你，那时候免单才够哥们呢。”
斌哥看着霓裳似笑非笑的也不接话茬，就当没听见似的。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不免单也让我见见你嘛，我们很久没见了吧，平时我很少过来的，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过来，原来是我云妹妹来了。”
霓裳最烦他这种油腔滑调，正要发作，见一个女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白灼九节虾，请慢用”。
“我们没点这个。”琦玉说。
“哦，这是我们老板送的，放心。”服务员说着就笑咪咪的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眼角瞟向云霓裳，让云霓裳看见，又是一阵的别扭。只当没看见，她低头剥开一只虾，边吃边说：“谢谢斌哥了。”斌哥没说话，只示意琦玉和阿义快吃，然后起身走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云霓裳松了一口气，把虾推到阿义面前，说：你们吃吧，我饱了。
琦玉说：“唉，你怎么对人这么冷淡？我看这家伙不错，有钱有样的。”
霓裳白了琦玉一眼，没理他。
阿义突然抬头说：“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霓裳很吃惊的看着阿义，这人是闷葫芦，很少说话更不评论什么，今天怎么来这么一句？倒是听听看，或许他有什么特别的见解。霓裳的好奇心被调动了：“你在哪里看出他喜欢我的？”
阿义还在吃，抬眼看了霓裳一下，又低头继续吃，霓裳和琦玉眼巴巴的看着他，十分有耐心的等着这个闷葫芦出声，等了快一分钟，琦玉都快没耐心的时候，阿义突然开口：“就是喜欢啊。”
“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