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觉得自己的信念崩塌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聪明才智,揣摩人心的手段,现在看来都是自作聪明。对于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只是根据经验加以推测,就妄下定论,真是可笑之极。
他推开窗,微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几盏挂在店门前的灯笼亮着,和白天喧嚣的样子迥然不同。但是他喜欢这样安静的夜晚,有风,有微光。思绪仿佛和着黑夜融为了一体,他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高高的院墙里面燃着熊熊烈火,如墨的夜空挂着姣姣明月。他或许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第二日,连木一路打听,来到了江府的门口。红色的木门上是黄铜色的铆钉,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门口并没有守卫,四周也是十分的冷清。
“哥,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等,我觉得敲门别人肯定不会让我们进去,直接闯进去也不太现实,而且我们是有求于他。”
“行吧。”小花也不再多说什么,用手掸了掸地面,直接坐下,“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门前的地面都这么干净。”
“你们真的决定要跟着我一起吗?毕竟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连木的表情十分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然咧,你有什么想做的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们都没问题的!”小花说道,看了一眼水儿,水儿也点了点头。
这时,江府的大门开了,出来的正是昨日在酒楼遇见的那位少爷,他的肩上背了一个包袱,跟着他后面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美妇。男的看上去四十好几,但气宇轩昂,目光炯炯,凛然有威,女的眼角虽然有了一丝浅浅的细纹,但是仍然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头上插着一枝镶珠的翡翠凤头钗,色泽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铭儿,你真的决定了吗?”那名男子满脸担忧的说,拉住小少爷的手不肯松开。
“对啊,我想去天华书院。”
“沧海书院不好吗,你大伯都说了几次让你去了,也有个照应,你现在还这么小,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外面多危险啊。”那位衣装华贵的妇人附和道。
“去沧海书院的话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你们放心好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老爷,你也劝劝他啊,哎?你怎么还先哭了?”
“我能不哭吗,铭儿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这次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路上也没个照应,都怪你,如果你不是整天不让他出去。他能狠下心来直接要去新华书院吗?”
“你这糟老头子还怪我?如果不是你整体让他学这学那,他能就这样走吗?”
“我让他学习一些功法还不是为他好吗,而且我儿子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也没怎么占用他时间啊,倒是你,整天唠唠叨叨,我都嫌烦!”
“嫌我烦?那你也走吧,眼不见心不烦。”一丝怒气浮现在她的眉间。
“哼,也好,大不了我回书院当老师去,看着一群青春靓丽的小女生比每天看你强多了!”
“哎哟,还去当老师,你之所以在家不就是被辞退了,课没上几天,房子倒是拆了不少!”
“那能怪我吗,只是实操演示,谁知道那个房子这么不经打!”
另一边。
“弟弟,这次你出远门,哥哥也没有什么好给你,这块从父亲书房里偷,哦,不,找出来的令牌就送给你了,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我接过大哥手里的令牌,正面只写了一个暗子,背面是一个乌鸦和老鹰交织在一起的纹路。
“那他们就拜托你了。”
“嗯,你放心去吧!”
“好,那我走了。”
于是,我告别了待了十五年的家,踏上了远行的路。
城外,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开始由绿转黄,夏末的风带着丝丝微凉和泥土的芬芳,轻轻抚动着青黄的麦浪。
“你们跟了我一路了,出来吧!”我停了下来,对着后方喊道。
从土堆的后面,一男两女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昨天在酒楼见义勇为的诸位。”
连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带着十分不自信的语气问道:“那个,您需要去天风书院的向导吗?”
“好啊!”
“请您务必考虑一下,实在不行我当您的护卫也可以,虽然感觉您应该也不需要,但是我们都什么会做的,咦,您刚刚说什么?”
“可以啊,正好我也不认识路。”
“您不认识路就一个人出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请务必让我们跟随您左右!”连木的心中又一次收到了冲击,不过他觉得这才是他的风格,昨日他也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吧,从让他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狂妄无知,今天也是,肯定是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才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让自己充当他的一路上的向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领,“我果然没有跟错人!”他这样想道。
“那我们走吧!”我说。
“铭少爷,请稍等,天风书院在南边,过去路途遥远,我建议还是找辆车比较好!”
“也对,那用这个吧!”我从袖中乾坤中摸索了一下,记得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带上了,找到了,造物阁出品的小型马车,拥有两个隔间的马车,充分考虑到了主人的私密空间,下面没有轮子,靠向下的灵气喷射使其悬浮在空中,马拉起来毫不费力,也可以不使用马力,直接向后喷射灵气使其飞快移动,但是消耗会很大。考虑道离天风书院的入院选拔还有一个月,用马拉时间是足够了。
真不愧是富家少爷,出手阔绰。连木直径坐上了马夫的位置,小花和水儿也坐到了紧挨着的操控室,后面的单人隔间留给了江铭。
“少爷可以先休息一下,等到了下个城镇我叫您。”
“好的。”我看了看隔间内,床铺,卧榻一应具齐,比外面看上去大的多,用过午饭后,我坐在卧榻上,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被连绵不绝的山脉取代,不会碰上山贼吧,不过听说这附件的坤山城治安很好,应该不会有的吧。
“少爷,为什么让他们和您一起上路?”在我的身边,一个团黑影逐渐变成了人的形状。
“啊,那个啊,因为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他们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
“我明白了。”
“哎?就消失了?果然太无聊了。”所以啊,小黑,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马车一路向南,在离坤山城还有几十里路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少爷,我们好像遇见山贼了。”前面传来了连木的声音。
“哎?那我们把他们打劫吧!”
半晌过后。
“少爷,已经解决了。”
“嗯嗯。”我走下车,五个大汉被绳子严严实实的绑在一起,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现在山贼的门槛这么低吗,这几个人才刚刚辰级吧。”我打量着这五个人,常年的风吹日晒所造成的黝黑的肌肤,虎口布满着常年握刀的老茧,一身粗布制的衣服已经洗的褪色。
“少爷,感觉这些山贼混的也不怎么样啊,看上去比我都要穷酸,不过这手里的兵器倒是不错!”连木指了指被丢在一旁的长刀,整个刀身由精钢铸成,没有一丝的杂色,刀刃纤薄光滑,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这位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冲撞了大人,这些兵器就当是我们给大人的见面礼,看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还望大人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哀求道,把头低的极下,其他几人也开始苦苦哀求。
“那好吧,你们只要发誓再也不做这种勾当了,我就可以放过你们。”
“我发誓,一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种勾当了。”
“对对,我也发誓。”那几个大汉顿时点头如捣蒜。
“少爷,真的这样放过看他们?”连木问道,这些人身手老练,怎么也不像是初次作案,为什么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不对,少爷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深意,难道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们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说完,我回到了马车之上。
“是!”连木使了一个眼色,水儿手中的剑轻轻一挥,那个几个大汉身上的绳子被整齐的砍断,小花将地上的刀刃捡起,一起上了马车。
“少爷,我还是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过他们。”连木驾着车,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坤山城一向‘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而著称,而现在它的周边,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拦路抢劫,你不觉得奇怪吗?”
“唔。”
“刚才我们一路上路过的驿站,越靠近坤上城,客人越少,刚才看见那几个山贼,我更加确信了我的推断。”
“因为山贼的出没而导致人烟稀少?”
“不,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山贼,你看看他们的刀,你方才也说,他们看上去穷酸无比,但是这刀却价值不菲,上面刻着鸣鸿馆的印记,虽然不是一等品,但凭鸣鸿馆这个名字市价就要一千灵石以上,一个不过辰级的山贼,从哪里得到这刀?”
“这刀要一千灵石?”连木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了,把刀朝自己怀里挪了几分。
“重点不是这个!这说明坤山城已经乱了。”
“那这刀这么昂贵,他们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不会啊,所以我猜他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马车又一次停住了,两侧是被茂密的树木覆盖的山坡,在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抱着长剑男子,他背靠斜阳,另外两把长剑背在背上。而在我们的后方,几十个人从山坡上飞速下落,我们被包围了。
太阳开始沉入地平线,黄昏之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