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奴与何战天同时身形一滞,向悬崖边看去,只见一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负手而立,眼睛里充满着威严。
“白丘子?”
豹奴看到那中年人,眼中露出凝重,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白丘子,潭渊王门客,玄修已至化形境小成,是炼玄者中为数不多只修玄、不习武的玄师。传说中,他来自江湖两大巨头之一的道源宗,与血雨楼齐名。但不同的是,血雨楼以阴森、血腥而闻名,道源宗则是正大光明的名门正派。白丘子来自道源宗,只是传说而已,无人有证据。但如果传说是真,那潭渊王与道源宗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怜红谷和无良宗有几个听过他名号的,不禁大吃一惊。
蒯沛竟然出现在这里,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同时也在暗暗猜测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可反观浮萍上人,则是一脸的平静,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似的。若细看去,她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白丘子沉声道:“豹奴,这里是潭渊王的领地,发生的任何事,都不需要你们内侍插手!”
豹奴眼睛微眯,怒道:“我们内侍要做什么,莫非你一个潭渊王门客也敢插手?我告诉你,我可是奉了高总管的命令!”
白丘子摇头道:“你最好明白,别人怕你内侍,潭渊王可不怕。就算高总管到他面前,他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句王爷。”
“我若就是要插手这里的事呢?”
白丘子目光凛凛,面不改色道:“那你今日,休想活着离开。”
“你!”
豹奴面色急变,暗暗握紧拳头。但他心里清楚,白丘子的玄修在他之上,今日本就损耗了不少玄力,还受了伤;此时再与他交手,几无胜算。
豹奴在原地沉吟片刻,瞪了一眼何战天,阴声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我必取你性命。”
何战天满不在乎地回道:“看来是我赌赢了,慢走,恕不远送。”
豹奴冷哼一声,捂着伤口急急离开了。蒯沛见他豹奴想要离开,急急上前想要拉住他,但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豹兄!!!”“滚!”
蒯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纵使心有不甘,但眼见着浮萍上人正打坐恢复玄力,那边何战天虽然身受重伤,但却捏着飞瀑镖虎视眈眈,况且崖上还有白丘子盯着他。无奈之下,只得恨恨地下了撤退的命令。
怜红谷弟子们见无量宗逃走,纷纷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甚至吓得瘫在了地上。
崖上,在白丘子的背后,叶蝉长舒一口气,对白丘子礼道:“白叔,多谢了。”
“举手之劳罢了,何劳小姐道谢。”白丘子慈笑着摇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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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
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劫后,虽然无量宗逃离,但整个怜红谷还是愁云遍布。
虽然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她们的位置却暴露了,谁也不知道无量宗下次什么时候会再来。
出卖宗门的莲晴,经过审讯,是被一名无量宗弟子用男色引诱,诱使她冒险将怜红谷的位置偷偷告知了无量宗。按照怜红谷的规矩,重打五十鞭后,逐出了宗门。
至于何战天,则被怜红谷当成了大英雄,大战一结束不少人就主动上来扶住他,在几十人的簇拥之下被半走半抬地回了怜红谷,被安排在了一处单独的阁楼里养伤。
林月儿乍一见他胸前深深的剑痕时,吓得差点昏过去。这一天一夜除了帮他端茶送饭,就守在他身边哭泣。
“没事的月儿,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别哭了。”何战天见她眼睛都哭肿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林月儿却是流着泪气道:“你还说呢,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不会有事的,但你看你自己,那么深的伤痕,这叫没事吗?”
何战天摇头笑道:“这点伤真不算什么的。对我来说,只要不死不残,就就都叫没事。”
林月儿本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他胸前厚厚的绷带,顿时便不忍心说下去了,只得自顾自地流泪。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林月儿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打开门,竟是浮萍上人。
林月儿现在也是怜红谷弟子了,有模有样的一抱拳,然后惊奇地问道:“谷主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何盟主。”
浮萍上人面带笑容走到床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关切道:“何盟主伤势如何?”
“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何战天摇摇头笑道。
浮萍上人轻轻点点头,道:“那就好,这次多谢何盟主仗义出手,怜红谷感激不尽。”
“谷主客气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事要问谷主。”
“是要问机关盒的事?”
何战天一怔,点头道:“是的。”
浮萍上人从身上取出机关盒,递给了何战天,道:“这机关盒,是柳轩走前留给我的。她曾说过,这里面装有三枚镖,是按照她所用的飞瀑镖仿制的。昨日我见公子也用出飞瀑镖,心中同样也有疑问。敢问公子与柳轩是何关系?”
何战天打量了一番机关盒,何战天的机关术造诣也是极高,这机关盒在他看来,做的也甚是精妙,忍不住心中赞叹。
何战天沉吟片刻,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跟她见过一面,还打了一架,但之前从未见过她。不知谷主是否知道她的身世来历?”
浮萍上人想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我第一次见她时,是在夏国北边一个镇子上,那是她只有十二岁。当时她被几个混混围住,我本想救她,但谁知她身手奇佳,轻易地就打到了那几个混混。
后来她走遍了整个夏国,好像是在找什么。直到五年前,她才来了怜红谷,我便给了她一个客卿长老的身份。
这五年里,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炼玄上,再也没有外出过。
我曾经问过她家乡在哪里,但她总是推说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从没说过具体的名字。
直到昨天,她说想去其它诸国走走,看能不能寻到她要找的那件东西。
”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
何战天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却是渐渐陷入了呆滞:林月儿也曾问起过他的家乡在哪,柳轩的回答,竟然与他出奇的一致。
何战天的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猜测:大胆的穿着、前世独有的词汇,难道这柳轩,也是从前世过来的不成?她要寻找的东西,难道是回去的方法?
可那飞瀑镖又是怎么回事?就算她是前世来的,飞瀑镖可是赌命师一门独有的绝技,其他人绝不可能会。但自他有记忆起,他所修炼的山上就只有他和师父两人,难不成赌命师还有别的分支?
而这时,浮萍上人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她好像说过,她从小与她师父住在一座山上,她的师父姓韩,是一个色老头。”
“什么?”
山上,姓韩,色老头。。。何战天的眼睛兀然睁大,满脸的震惊,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浮萍上人看着何战天的样子,奇怪道:“何公子你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
何战天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愣在那里,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
但他的心里却一直重复着一个声音: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这不可能。。。
师父不死,徒不收徒;徒弟不死,师不收徒。这是赌命师的规矩。若问原因的话,很简单:赌命罗盘自古便只有两个。
他的师父曾有过四名弟子。在何战天之前的,听师父说起过,是一名女弟子,在她十二岁那年,还在山上修炼时,竟然摔死在山涧之中。据师父猜测,那日的前一天,师父刚把赌命罗盘交给她,应该是她一时萌生了赌命的念头,主动跳下悬崖。
后山上,还有师父亲自为她立的墓碑。何战天曾经去看过,那时的他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墓碑上写的文字分明是:
爱徒轩儿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