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遥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的说:
“林,林公子,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今天闯进来,打扰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无遥说着,转身就往外跑,等一口气跑出竹林,她才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放慢了脚步。心里暗道:
“天呀,天呀,自己怎么如此丢人。”
眼边景色飞移,不到片刻,无遥就远离了竹林。
无遥边问边摸索着,天都泛黑了才回到阎王府。
这时,书斋的小伙计已经后门外望眼欲穿了,一见无遥,立马跑过来,沮丧着脸说:
“姑娘,你咋才来呀。这菜都快凉了。”
无遥赶紧接过小伙计手里的竹篮,陪着笑脸:
“这不是来了吗,赶紧给我,你快回去吧,今天多谢了。”
“姑娘,姑娘,可别忘了,帮我宣传宣传我们书斋。”
小伙计生怕无遥忘记,临走前还在不厌其烦的叮嘱。
无遥好不容易打发走小伙计,心里有点没底,暗自叹气,这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那阎王肯定已经吃过饭了。完了完了,枉费心机,估计自己是不能查出死因了,还没准随意就转世了。她垂头丧气的溜进厨房。
进了厨房,无遥看见躺在角落的呼呼大睡的珈冥,凑上前去,幽幽的说:
“抱歉,老大,浪费了你的私房钱,这个时候才回来。我迷路了,误闯入一片竹林,然后......”
无遥正讲到一半时,珈冥摇着小脑袋,伸个懒腰,喃喃的问:
“谁呀,扰人清梦。”
珈冥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是无遥,于是问到:
“怎么样?都做好了吗?一会儿可别丢人。”
“啊?”
无遥张着嘴,呆呆的望着珈冥:
“戌时已经快过了,你们主上还没吃饭吗?”
“主上公务繁忙,平时都是这个时候处理完公文,再回府的,别说了,快快上菜吧,不然不但我的私房钱白搭,你也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珈冥催促着无遥,无遥心里暗自庆幸,她动作迅速的将小伙计拿来的菜,重新摆盘,尽量弄得精致一些,又将早已做好的竹筒饭端上,急冲冲的随着珈冥一路来到大厅。
到了大厅门前,珈冥示意无遥在门外等候,它先独自走了进去。
因为无遥心里很是好奇,于是在门外探着头偷偷望向大厅内,只见房间的四个角立着雕花刻龙的汉白玉圆柱,内堂的墙壁全铺满了白色的玉石,玉石上用血红的朱砂画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柱子间的青色的纱帘随风而动,不禁让人有种莫名的寒意。
无遥身子一抖,果然是地府,这阎王住的地方真让人浑身不舒服。
只见珈冥快步到了最里面的青色纱帘前,毕恭毕敬的对着里面说:
“主上,您回来了,今天有个新来到地府的丫头,很会做饭,上任厨娘走后主上一直吃不好,这么下去如何得了,所以珈冥把她叫来,给主上做饭,主上她就在门外,您看,让她把饭菜端上来?”
纱帘后沉默了一会儿,陡然一个有点深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新来地府的?珈冥,你这小兽,这阎王府,是任谁都能来的嘛?你私自带人来,若有什么差池,你可担当的起?小心把你送到十八层地狱双面油炸了!”
珈冥一听,炸毛了:
“哦,你个死判官,原来你也在呀。我在和主上说话,管你屁事!”
“珈冥住口,让她进来吧。”
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珈冥满腹牢骚,但也不敢在说什么,低着头,来到门前,带着无遥进了大厅。
无遥走到纱帘前,隐约的透过烛火,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还没等她仔细看清,纱帘就缓缓拉开了。
里面一个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身穿水墨色长衫、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面沉似水般的直耸在那。
这个男子就是珈冥口中的判官,而他旁边,一张漆黑巨大的座椅上,一个冷眼少年像猫一样窝在里面。
虽然这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潭水般的眼眸中却透着寒意,墨般的发丝配上玉白的面庞,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
难道这个美少年就是阎王,珈冥口里的主上?这也不是世人嘴里口口相传的那个横眉立目,青面獠牙,能随意取人性命的阎王呀?这不就是个小孩吗?果然得眼见为实。
无遥心里一百个疑问,不禁呆呆的站在那,动弹不得。珈冥凑到无遥身边,碰了碰她,低声说道:
“无遥,见到主上,还不行礼?”
无遥这才回过神来,她也顾不上多想,赶紧曲膝行礼:
“小女无遥,拜见主上。”
这个少年阎王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
一旁的判官,弯腰轻轻的在阎王耳边说道:
“主上,这时候也该用膳了,不如您先尝尝,虽然珈冥不太靠谱,但试试无妨。”
珈冥一听,气的朝判官一呲牙,恨不得将判官一下子吞到肚子里。
判官倒是不生气,满脸堆笑的看着无遥:
“无遥姑娘,上饭菜吧。”
无遥赶紧把饭菜都摆在阎王面前的桌子上,好一会儿,阎王才抬手拿起筷子,随意尝了两口,然后朝着笑吟吟的判官,轻声说到:
“一般。旬尘,你和珈冥吃吧,我还有事处理。”
阎王说完,转身离去,无遥暗气,这阎王难怪长得这么矮小,自己费劲心机,他居然只吃两口。
阎王走后,判官依旧笑颜不变,
“无遥姑娘,你就留在这吧,你要尽心尽力的为主上服务。你可称我判官或者旬尘,有事尽可找我。”
“好的,判官大人,小女一定会的。”
无遥应允道。
夜渐渐深了,地府如同被刷上一层浓郁的墨汁,黑的有些让人寒战,无遥被珈冥带到一处厢房落脚。
厢房除了一张床,一盏油灯,就空荡荡的了,不过也总算有了安身之所,一天下来,无遥已经身心疲惫,不出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前院里阎王的房屋内,依旧亮着灯火,这时判官旬尘,站在阎王的旁边:
“主上,这无遥,我的生死簿中显示应活到87岁终,不可能现在就死,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旬尘,你去查查,切记别张扬,再过些时日,便是我万年封印到期之日,我也不必在困在这矮小的身躯里,也不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能踏出地府半步。”
阎王的脸上有些寒意,也有些兴奋。
旬尘努努嘴,有些愤愤不平:
“当初若不是天帝使诈,我们早......”
“住口,旬尘,你近来越发胆大,我已说过以后不要再听这些,若是被天庭的人知道,你以为以你的身份,不会落得灰飞烟灭嘛?”
旬尘一向笑眯眯,风轻云淡的脸上,陡然变得沉重,严肃起来:
“主上的话,属下谨记于心。主上请放心。”
地府的夜,很是漫长,无遥似乎做了很多个梦,不过所有梦似乎都很模糊,凌乱不堪。以至于无遥醒了后,头还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