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太子之位，是怎么得来的？”
太子一听白羽辰的问题，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这是上一辈人的权谋之争，是我欠三弟和九妹的。我早晚会还给他们。”
白羽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对瘟疫消极应对？殊不知，这瘟疫乃是大陆的灾难！”
“那我该如何？让我们的士兵去不该他守护的地方守护别人的子民吗？要是瘟疫在行伍里面传播开来，等瘟疫过去，对面大军压境，我该当如何？”太子摇了摇头。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白羽辰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说道：“雇主的条件是，太子和九公主的头颅，必须取其一。”
“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所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条件——你，九公主，谁活？”
“不要怀疑我的实力。我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有相应的能力。”
白羽辰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中。
太子的神情终于变了。从发现白羽辰开始一直到刚才，他一直是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样子。而白羽辰的话，让他重新陷入了迷雾之中。
太子仿佛被镇住了。他机械地翻阅批改着面前的文章，有些烦躁地撕碎了好几封奏折。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干涩地开口：“你竟然是被安插在九妹身边的卧底？”
白羽辰身形未动，惊讶却爬满了他面罩下的面容。
“白大侠，是吧？”太子的淡定仿佛消失无踪。他苦笑着看白羽辰：“你们师徒二人在西南行省和南行省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吗？江湖大侠突然来到王都，而且还前往了九妹的府邸，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
“其他兄弟姐妹没有当过太子。他们不知道太子在这个帝国究竟有怎样的权力。虽然帝国已经走上了下坡路，但是王都的大小事却全都看在父王和本殿下的眼中。”太子仿佛有些苦涩，“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多说无益，项上人头你拿去用便是。”
听到这里，白羽辰有些困惑了：“你不想活了？”
“我当然想活，但是我欠三弟和九妹的太多了。”太子走下龙案。
“他们或许没当过我是哥哥，但是他们一直是我的弟弟妹妹。太子爱天下人，自然要先爱身边人。”太子一边在前殿踱步，一边缓缓说道。
白羽辰没有阻止他。或者说，他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前殿外侧，一身华美打扮，准备接引白羽辰逃走的九公主站在那里，泪流满面。
白羽辰摇了摇头，看向一脸淡然，仿佛看透生死的太子，叹了口气：“我的任务结束了。”
太子一听这话，有些愕然。而远处，提着长裙的九公主已经走进了前殿。
白羽辰没有理会心情复杂的兄妹俩，自顾自地说道：“这种事有时候没有必要用杀戮来解决。”
“当你的正义和大义重合的时候，你自然会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进而选择偏激的做法。实际上，不过是被仇恨和臆想冲昏头脑罢了。你没有试过另一种，又怎么敢妄言事情没有最好的结局？天家无亲情，但是如果看淡了权力和虚名，那为何天家不能有滋生亲情的土壤？”
“太子消极守成，本身就是一种体现啊。”——————————————————————————————————————————
九公主的府邸。
一场闹剧结束了。对，就是闹剧。
白羽辰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那天晚上，皇宫似乎是有人入侵，不少大内高手都被打晕在地，所幸无人受重伤或者死亡。然而，这一切事端都被那时正在前殿的太子殿下给压下去了。
九公主和太子聊了一整个晚上。直到清晨，九公主才回到府邸，眼圈仍然有些发红。
那个请求，自然九公主也算是完成了。在又过了一天的现在，情绪缓和的九公主将白羽辰叫到了会客的地方，准备告诉他最后一个要求。
——————————————————————————————————————————
莫灵雪在又过了三天以后，总算是待满了三个月。
这一日，国师没有再叫她去那个熟悉的屋子，而是亲自来到了莫灵雪居住的院子。临近期限，莫灵雪的心倒是平静下来了。此刻她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究竟如何前往灵世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再见到白羽辰。
在国师来到院子的时候，莫灵雪正在眺望天空。她的思绪繁杂，她自己到现在也没理好——之前期待国师的答案，但是在想了很久以后，她甚至有些怕国师会给她答案。
给了答案，她就跑不掉，也没有理由跑了。
不过国师没有理会这些。她可能懂莫灵雪，也可能不懂，也可能懂了但却装作不懂。
“你想要知道的，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国师就那么看着莫灵雪。
莫灵雪看着眼前的国师。那是一个很飘逸的女子，仿佛不在人世间一般的飘逸。她的脸上带着面巾，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看淡一切事物的洒脱。仅看脸型，大致就能感受到这位国师的容貌相当秀丽。而最让莫灵雪在意的，是她眉心处的道纹。
好像是剑戟的形状。这和她的气质并不符合——除非她的故事比莫灵雪想象的还要多。
国师没有理会莫灵雪的打量。她轻轻走进莫灵雪休息的房间，坐在了椅子上。莫灵雪跟着走了进去。
“既然你回答了我三个问题，那么我理应回答你三个问题才是。”国师轻声说着：“告诉我你的问题吧。如果可以说，我会说。如果不能，自然无可奉告。”
莫灵雪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请告诉我，如何从这凡世回到灵世？”
国师擅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朝天城外，登天台。”
“在朝天城外的秦岭大林中，有一处登天台。只要你有灵石，就可启动穿世阵法，回到灵世。那个阵法只能做到穿世而近人烟，至于你们会去到哪里，那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莫灵雪一听，嘴角一抽。原来，二人一直寻找的地方就在朝天城的外面，而他们傻乎乎地绕着大秦的西南侧走了一大圈，两年的功夫，最后还是要回到朝天城。在厘清头绪后，莫灵雪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在这凡世，去哪里获得灵石？”
国师以袖挡面，饮了一口茶水，然后道：“王都之外，秦岭大林，冰风谷。”
“秦岭大林因为一些缘故凶兽横行，不过以你们二人的实力，小心一些自然无事。而冰风谷，在秦岭大林的深山之中。那是一片极其危险的地方，有着异常诡异的天气。寒气未至时风和日丽，寒霜降临时天寒地冻。那一片山谷没有活物。这么诡异的天气应该是阵法所致，甚至有可能是天然阵法。而足够的灵气是阵法形成的要物。在冰风谷，你应该能够找到灵石。”
莫灵雪记下了冰风谷这个名字。随后她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国师，你和大秦上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国师愣住了。半晌，她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无可奉告。小怜，送客。”——————————————————————————————————————————
九公主此刻正在直直地看着白羽辰。被这位公主这么看着，白羽辰有些尴尬，不由得开口道：“你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九公主今天并没有穿她的盔甲，而是穿着那天见太子时身上的衣服。虽然她是女人，但是却极为擅长带兵打仗，在帝国的军队中有着重要的职务。平日里的装束也是男儿装扮，如此盛装白羽辰也只见过两次。
九公主看着白羽辰，突然听见他的问题，此刻竟然笑了：“你和莫灵雪连我的本名都不知道吧？”
“我姓叶，名心尘。”
叶心尘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笑意。
“最后一件事，就是——你愿意，和我一同执掌这个帝国吗？”
趁白羽辰发愣的期间，叶心尘来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耳吐气如兰：“不是大秦帝国，是——大秦上国。”
“来自灵世的，上国。”
叶心尘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白羽辰的眼中除了叶心尘，就只剩下一片漆黑。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二人相对而立。叶心尘向着白羽辰伸出了素手，本身的气质、容貌也是一变再变。
变得越来越美丽，变得越来越出尘——越来越向当初的莫灵雪靠拢，甚至超越。
她的眉心浮现出剑戟样的道纹。
白羽辰看着叶心尘，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真的很感激你看的起我。”
“但是我已经决定，和师父一起去灵世了。所以，我没法答应你。”
叶心尘的笑一直都没有变。
“莫灵雪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
白羽辰直视着叶心尘的眼。
“她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叶心尘的嘴角更加上扬了。
“你不会真以为莫灵雪背后的势力会接受你吧？在凡世你是天才，但是在灵世，你的修为如此弱小，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凡夫俗子。”
白羽辰愣住了。但是过了半晌，他突然也笑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为什么就肯定不会有最好的结果呢？”
“跟着师父走，路是我选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自己承担就好。”
听了这句话，叶心尘直直盯着白羽辰，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坚持究竟有多么深。
“你意已决？”“我意已决。”
感受到了决意，叶心尘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叶心尘话音刚落，白羽辰整个人就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感。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叶心尘就坐在他对面，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笑意。时间好像倒回到了起点——记忆也是。
“那你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白羽辰有些迷糊地问道。刚刚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
“你已经给了我回答。”叶心尘闭上了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心尘的侍女走了进来。她身后带着一个人——莫灵雪！
“小白！你的事情做完了吗？”莫灵雪看见白羽辰，眼中的喜悦似乎抑制不住。但是碍于叶心尘，莫灵雪还是走到了白羽辰的旁边小声发问。
奇怪的称呼增加了。
白羽辰看了一眼叶心尘，然后也带着一丝喜悦地小声回答道：“完成了。过程多有波折，随后讲给师父你听。”
白羽辰说话时由于和莫灵雪挨得太近，口中的热气吐到了莫灵雪的耳朵上。莫灵雪头一缩，耳根有些发红。
“切！谁要听你讲故事！忙完了赶紧去做桂花糕！”
————————————————————————————————————————————
“太子殿下，如果我杀了你以后不讲信用，非要刺杀九公主，那你不是白死了？”
太子温和一笑，从袖中抖落一张纸片，上面潦草地写着：下一目标九妹。
“是在你批阅奏折的时候？”
“从奏折上撕下来藏起的。倒时候有人检查我的尸身，自然能够寻到字条。”
“狡诈。”
“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