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歌的话，在二人心口炸响。
原来，二人在凡世结下的缘，非师非友，而是情缘！
如此看来，当初白羽辰和莫灵雪的一举一动，说是师徒，实则更为亲昵，说是侠侣也不为过。白羽辰和莫灵雪的心中怕是早就装有了彼此，才会让白羽辰不顾生死，以身挡险；才会让莫灵雪奉献寿命，白发相救。这份复杂的感情，有友情，有师徒之情，但是更多的却是那捉摸不定的男女之情！
抛去师徒的关系，二人第一次正视彼此的情感，却好似是最后一次了！
莫天歌淡然地扫了白羽辰一眼：“凡世的小子，你的经脉好像出了些问题。”接着，他顿了顿，说道：“我有一种奇特的灵水，名叫‘忘情水’。在水中混入一滴血液，然后喝下去，若是你对这血液的主人有情，就会忘却与她相关的一切记忆。同时，这灵水对于经脉的开拓和治愈有着极大的功效。”
说着，莫天歌手一托，接住虚空中掉下的水壶。他单手食指束起，轻轻一划，汩汩灵水就从水壶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水团。接着，不见莫天歌有什么动作，一滴鲜血从莫灵雪的指尖飘出，落入水团中，而水团则在一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却又在下一秒恢复清澈。
如法炮制，一团蕴含白羽辰血液的忘情水放在了莫灵雪面前。
白羽辰看着眼前的水团。
喝下它，忘记关于莫灵雪的一切。
接受莫天歌的馈赠，了却与莫灵雪的因果纠缠。
反正你那么弱小，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与其让莫天歌动用手段，不如自己识趣吧？
......
但是啊。
凭什么！？？
“啊！！！”白羽辰的泪和他积蓄的情感，一瞬间爆发出来！一股冲向天际的剑意从他身上泵发，竟然冲破了莫天歌的莫名手段的控制！
“锵”地一声，“灵雪”出鞘，剑锋直指莫天歌！
莫天歌微微一愣，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白羽辰，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面对直冲自己而来的剑势，莫天歌不躲不闪，只是轻轻地向前吹了一口气。
只是一口气。
然而，却如同台风一般摧毁了白羽辰这弱小的抵抗。
这股气，一瞬间就冲散了剑势，然后，迎面撞上白羽辰的剑锋！
凡世的名器“灵雪”剑的剑锋，寸寸崩裂，化作飞灰落在地上——一直崩碎到了“灵雪”二字。这二字，最后只剩下一个“雪”。
“很不错。你的身上，我看见了身为剑修的潜力。”莫天歌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拍手道：“如果不是那情丝，或许我会考虑带你回玄宗，成为玄宗的弟子。”
“但是啊......你如果去了玄宗，只会成为莫灵雪的牵绊。她以后是要成就巅峰修为的天骄，而你，不过是在一地颇有天赋的少年罢了。你们之间的因果，趁早了断了好。”
白羽辰想反驳，但是却连嘴也张不开。他拼命看向莫灵雪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痕、无比悲伤的白发少女。
她也无法开口。
莫天歌接着从空中拿出一柄长剑。这把剑的剑鞘朴实无华，然而当莫天歌稍稍拔出它的时候，一股锋锐之气却仿若实质，甚至刺痛了白羽辰的双眼。
在这长剑定格在空中以后，莫天歌又一挥手，顷刻间在空中排出了十一个光球，五颜六色。
做完了这一切，莫天歌的手虚空一握，不远处莫灵雪的粉唇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任由水团进入她的嘴中。
白羽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没办法阻止。满脸泪痕的少女喝下水之后，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而白羽辰，看着面前的水团，一股浓浓的悲伤涌上了心头。
是的。他太弱小了。弱小到，他的未来被认定为不配跟随莫灵雪。
若他是绝世的剑仙，此刻定然被人所接受。
若他是惊艳的天骄，此刻定然被人所肯定。
若他拥有力量，便不会经受这般离别。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自始至终，他的本事，他的依仗，无非就是来自莫灵雪。
而莫灵雪对于眼前的莫天歌而言，也无能为力。
哈！
白羽辰的控制被解除了。他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用手接过那水团。
“我，修士白羽辰的承诺，永远不会变卦。”白羽辰一字一顿地对莫天歌说着，眼神却看向了莫灵雪。
随后，他一口吞下了忘情水。————————————————————————————————————————
白羽辰跪倒在了原地。
忘情水对经脉的重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此刻，白羽辰的经脉正在和忘情水的灵力对抗着，给他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可是这痛苦他感受不到。
跪倒在地的时候，他的人生仿佛就这样停止了。
曾经，他以为，只要跟着那个身影，只要和那个身影并肩，他就能走向光明的未来。一如她领着他踏上了灵修之路，一如她领着他来到了灵世。
可是啊......凡人终究配不上天上的仙子，哪怕是遥望的权利也不能拥有。
不对啊......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我的记忆里？
她好像曾经触手可及......她却好像又遥不可及......她在哪......我在哪......
有这个她吗？
一道身影，破碎了。此刻已经跪着昏倒的白羽辰，毫无知觉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前方抓去，却无力垂下。
只有紧闭的双眼留下两行清泪。
在白羽辰的意识中，一条漆黑的道路上，发亮的人，缓缓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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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灵雪消失在了原地，而莫天歌却骤然变成两个，一个带着莫灵雪走进了开启的虚空通道，另一个却是走向了昏倒的白羽辰。
白羽辰选择了阴阳玄宗的剑典之一，《南华剑典》。这部剑典记录了技术法三种层次的各种剑招，甚至可以一路翻阅到神通之境。随后，喝下了忘情水的他做出了和莫灵雪不一样的反应，跪倒在地。
莫天歌来到白羽辰的身边，静静地看着白羽辰身上佩戴的剑鞘。
“果然是你。”他轻声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掌，虚空一握，一股绿色的气息缓缓聚合。然后，被他猛然地扔向了地面！
哗！绿色的力量猛然炸开，竟然一瞬间扩散到无数里之外！大地泛起了绿色的光芒！
无数绿植仿佛久旱逢露一般，猛然生长！无数的树木拔地而起，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以莫天歌为中心的一个看不清边界的圆中，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身体中涌过一瞬！甚至有不少的灵修境界得到了突破！
而莫灵雪和白羽辰周围的戈壁山谷，也在一瞬间成为了翠绿色的飞禽乐园！
沙漠变成了森林，森林变成了森海，疯狂增长的绿色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
这一切的改变，不过是莫天歌的随手所为！
他静静地看着白羽辰的身影被绿草和蘑菇覆盖，然后嘴角莫名勾起，转身离去。
在莫天歌离去之后，过了一阵，他扔到地下的绿核，突然升出地表，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进入到了白羽辰的剑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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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辰跪倒在地，双目无神。这条漆黑的大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突然，一道白色的光芒照进了他虽然睁开却似是闭合的眼。
白羽辰看见了黑暗以外的东西。那是一道白色的人影。
“你是谁？”白羽辰茫然地问道。
“我是，你的剑。”白色的身影轻柔的声音在白羽辰耳边响起。
“我的剑？我的剑又能干什么？”白羽辰继续茫然地发问。
“你的剑呀，就是在你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为你——硬生生地——劈出一道光芒！”白色的身影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白羽辰耳边响起。
随后，白羽辰的世界，光芒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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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段悠久的岁月以前，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故事。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依为命。女孩是男孩父亲收养的流浪儿，而男孩的父亲却在他的母亲病逝后早早地随她而去了。
突然有了这么一天，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姑对女孩说，她是上天的宠儿，是一个已经被灭门的家族唯一流传在世的血脉。
女孩舍不得男孩。在男孩的父亲病逝之后的日子里，是男孩一直在为了她努力拼搏着，干着这城中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女孩早就决定，在自己长大成人以后就嫁给男孩。可是仙姑却说，她不能这么做。她得和仙姑回到福地，修行灵术，不浪费自己的一身天赋。如果她不这么做，仙姑就清除掉她所有的关于男孩的记忆，强行带她走。
女孩没有告诉男孩，男孩却已经看见了仙姑。聪慧的男孩不打算阻碍女孩的未来，于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藏在仓库的角落偷偷擦着不停渗出泪水的眼角。
可是女孩仍然找到了男孩。她给了男孩一面铜镜，和从那仙姑手中拿来的一本书。
男孩拿着镜子和书，在那一刻下定决心：他要成为能够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的人。
这一别，就是数百年。
情丝会被距离扯断。但是当二人再次接近，无疑会让情丝化为红线，更为紧密的纠缠在一起。数百年以后，重逢的二人，不似过往般亲昵，但是深情却化在了血里，分不开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把那孩子直接送到外门去？”一个身穿黑白色道袍的女子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问身边头发半黑半白的青年男子。
“在大千世界中漂泊，是他的命运。他的运道，我已猜到。所以，我不能动他的命道。”男子高深莫测地说道。
“谁敢改他的命，谁就死。”
“我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