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府原是一等公爵,族中子弟多数为高官,曾出过皇后与太子。却在皇位争乱中受到波及被如今的顺帝高祖父宗帝所打压,举族迁居安阳,渐渐没落。
如今的广平侯是裴妧的祖父,若是没有功绩依照世袭制传到裴妧父亲手中就该是伯爵了。
安阳最大的世族是诗礼之家曲氏,最为看重礼仪教养,与广平侯一脉自开国起便是姻亲关系。广平侯府自宗帝时期开始没落,到如今有名无实。曲氏没有嫌弃不说依旧将女儿嫁入,裴妧的母亲便是曲氏女。
裴妧前脚刚踏进侯府后门便被曲氏院子里的凌霜请去。
曲氏瞧着进来的两人,微蹙着眉。待两人行完礼后道:“这又是去骑马了?”也不知道她这个女儿像谁,姑娘家的竟这般喜欢骑射。
裴妧走上前亲昵地环抱住她的手臂,笑嘻嘻道:“是呀。”原本打算回自己院子洗漱了再过来,哪成想丫鬟早早的便侯在门口堵人。
曲氏看着她那明媚乖巧的笑容,原本想要训斥的话说不出来了,只能把目光看向一旁低着头的裴臻。
言语间带着厉色,“裴臻,这就是你说的只是带珍珍去踏青?”
裴臻,广平侯长子与曲氏的幼子。文不成武不就,吃喝玩乐无人能及。因为是幼子,倒是不奢求他有什么作为。
裴臻在府门看到曲氏院子里的凌霜时,便知今日自己是逃不了一顿训词。自觉理亏,进屋后便老老实实站在那等着挨训。当他听到曲氏直呼他全名,头低的更低了。
“母亲,是我求着三哥带我去骑马的,您不要怪三哥好不好?”裴妧撒着娇,嘴角梨涡浅浅,一副天真娇俏的模样倒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了。
曲氏最受不得她那软糯的撒娇声,无奈叹了声气,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裴臻这才敢抬起头来,就见裴妧一脸小得意的朝他笑着。
曲氏自然也发现了她这小动作,唇角微勾。
“母亲,您找我和珍珍来是有什么事吗?”
曲氏听到这话,面上笑容瞬间凝固。想到不久前长子派人传的话,冷笑出声:“你祖父想要把你妹子送去做妾。”
虽说裴臻有妹妹四个,却只有裴妧与他是一母同胞,其余三个都是姨娘生的。能被曲氏称妹子的,只有裴妧了。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曲氏,见她面色深沉,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眼角微沉,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他道:“母亲,这事您从哪听来的?”
“咳,咳咳…”原本正喝着茶的裴妧听到这句话呛了口,咳的脸颊通红。送她去做妾?
曲氏连忙拍她的背,紧张的问:“没事吧?”
裴妧摇头,接过凌霜递过来的帕子擦掉嘴角的茶渍,“母亲,您说笑吧?祖父当真是要送我去做妾?”
“你兄长派人偷偷传的话,说是要送你去给皇太孙当妾,还想让我拜托你姨母,看是否能给你谋个良娣位置。”曲氏说完深呼吸了口气,继续道:“好端端的女儿家竟赶着让去做妾,我倒要看看谁敢!”
裴臻听完,差点就把手上的白玉茶盏摔地上去。他站起身道:“母亲,我这就去问问祖父这是什么意思!”说完也不等曲氏回话,就朝外走去。
裴妧见状连忙拦下他,把他按回位子上,扯出一抹笑容,道:“三哥,你等会,这可能是祖父说的玩笑话呢。你这样去,岂不是就坐实了这事?”,虽嘴上这般说着,实则心中很清楚这不是玩笑话。眼看广平侯府就要降为伯爵,家中子弟又不得入仕,哪来的功绩。自然就把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要学那平津侯搞裙带关系。
裴臻冷哼了声,只觉得裴妧脸上的笑容太假,有些刺眼。但又想到自个就这么去质问祖父,太冲动又不妥。保不齐还没说上两句,便被他父亲给打个半死。
“母亲,您快想想办法啊!”
曲氏蹙眉道:“臻哥儿,明日你便带珍珍去你外祖家,我若没派人去接你们,千万不要回来。”现在只有让珍珍去曲家避避风头,在这期间她赶紧物色好人家定下。只是…她看了眼裴妧,见她那张娇嫩的小脸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明媚可人。心下一沉,倒是不知自己把她生的如此好颜色是好是坏。
近两年倒是有不少人家向她流露出意思,只是她瞧不上,这些人里不是平庸之辈,就是家中幼子,她的娇娇儿如何能嫁与这些人。自古娶妻娶贤,凭珍珍这妖娆之姿与自家这败落家世嫁的又能有多好。只可惜娘家无适龄哥儿,不然嫁给曲家也是好的。想到这曲氏咬了咬牙,心下决定哪怕让珍珍嫁给平庸之辈,也绝不让她去做妾!
“母亲的意思是?”裴臻有些不解。
裴妧沉吟了声,道:“母亲是想让我去外祖家避避风头,等这事过去了再回来是吗?”
曲氏点头,看着裴妧的眼神带了些欣慰。对于自己那个小儿子则是有些头疼,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愚笨的孩子。
哪里知道裴臻不是愚笨,只是把精力都放在了吃喝玩上,遇事都不想过脑子,只觉得问出来自会有人回答。
裴妧与裴臻从曲氏院子出来时,天色已不算早。两人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后,裴臻终是没忍住开口道:“珍珍,你切勿忧虑。三哥绝不答应你给人做妾!哪怕那人是储君是未来天子。祖父他。”
裴妧见他越说越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传到祖父与父亲耳里,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遂打断他的话,“三哥,我没有忧虑。今日你陪我游玩了一日也累了,早些回院子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还得去外祖家呢。”曲府与广平侯府相隔有点远,一个在安阳东,一个在安阳偏南方向,骑马也得半日功夫。
裴臻打量着她,见她当真一点忧虑之色也没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这回不知道要在外祖家住多久,让茗枝务必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别落下了什么。”
裴妧闻言笑道:“三哥,你比母亲还啰嗦呢。”
裴臻哼了声,显然对她这话有些不满,“我去找大哥。”说完径直往前走去,也不管裴妧是否有话要与他说。
裴妧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步伐,抿了抿唇。她这个三哥性子火爆又急,也不知道未来的嫂嫂是什么样的性子,最好是能管的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