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突然停下手上正在做的事,因为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之前,似乎做过这件事,或者有过做这件事的记忆。
然后我就会惊出一身冷汗。
忍不住往下想,自己会不会只是一堆0和1,按照精心设计的程序在过自己的一生?又或者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我的剧情早已经被设计好?
这让我想到了《角色问题》那个故事里的神经病人,可怕的是,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我的想法和他一样。
心理学家认为,我们的情绪,思维,想法,都是大脑里一些特定区域特定物质工作的结果。这个结论叫人沮丧,证明我对安野不是怦然心动,是某个时候多巴胺分泌过旺。就好比说你看见了一个美女迎面走来,你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她的眼睛好大鼻子好挺,而是她是由65%的氧、18%的碳、10%的氢、3%的氮以及其他成分组成。
瞬间欣赏美女的心就湮灭了。
小学四年级的晚上,坐在床上睡不着,忽然开始想一个问题,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
死了之后是不是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那么我死之后,这个世界的变化我是不是就再也不知道了也无法参与了呢?如果爸爸妈妈有一天死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和他们说话,吵架,甚至见一面都不可能了呢?
后者给我带来的触动更大,我无法想象出没有爸爸妈妈我会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活下去,我承认有的时候他们吵架打架的时候我也萌生过大家一起死掉就没事了的念头,但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的想法,往往冷静下来的时候再想就会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我开始感受到了害怕,爸爸妈妈睡在另一个房间,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了呢?
于是我一把抱过被子,冲进他们的房间,听到我爸妈嘟嘟囔囔地咒骂声时,我瞬间感受到了无比的安心,然后无视他们的嘀咕,自己在床的角落寻一个地方躺下。
以前被妈妈打得时候会恶狠狠地诅咒她死掉,等到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妈妈真的死了,我哭的撕心裂肺地醒来,发现是一场梦时,只觉得茫然而又欣喜,我还是会冲到爸妈房间,摸一摸妈妈看看她还是不是活着。虽然有的时候不凑巧会被妈妈扇一巴掌,她有下床气。
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可能和小时候被强行分房间睡觉有关吧。上大班的时候爸妈贷款买了有两个卧室的公寓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分到另一个房间睡觉。我当然不肯,我爸妈的做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把我往小房间一扔,关灯,锁门。
我在门里哭着砸门,没有任何回应,好像门外就没有人一样。
哭累了,我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在一片漆黑里擦着自己的眼泪,房间灯的开关在门外,门又被爸妈锁了,我除了逼迫自己不往床底下看之外,没有别的对抗黑夜的勇气。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害怕,总觉得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藏在床底下,这种想法使我一骨碌爬起来滚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360度无死角地裹起来,憋的慌了才露出一个鼻孔。
后来看《简爱》的时候,对她被舅母关进红房子那一段感同身受,那一个人面对黑夜的孤立无援,是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回忆。
讽刺的是,这样的回忆还有很多次。小学搬家后,我妈又因为我各种的不听话,把我关在了房门外无数次。只是这一次我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房间的黑暗,而是一个楼道的黑暗。
这栋老式的筒子楼没有楼道灯,大家上楼的时候要么去扶那个摇摇欲坠不时沾着痰的楼梯扶手,就是像猿人一样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我坐在楼道里,砸门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除了尽量把自己缩小,祈祷楼道里的鬼视力不好看不见我之外,我没有胆量去想别的。
后来我妈逢人都夸奖她的育儿心得:“孩子晚上不睡觉,你打他一顿,他哭累了自然就睡了,还锻炼肺活量,不行就关门外,眼不见心不烦,而且用不了几分钟他自己就会哭着说要听妈妈的话再也不敢了。”
我只能希望那些人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孩子试验。
的确,那样被对待后我是乖了很多,但是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我非常容易受到惊吓,在我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别人的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让我悚然一惊,甚至和闺蜜散步逛街的时候,她突然扮的鬼脸都会让我吓出眼泪。
我知道这个听起来又矫情又造作,但是我也知道我可能永远无法改正这一点。
苟哥作为一只大耳朵兔子,不像猫猫狗狗一样会让人身上猴,和人亲密互动,每天就只喜欢一个人到处溜达。我爸妈逗它的方式,就是用力跺脚或者拍手,突如其来的噪音会让苟哥猛然一惊,然后我爸妈就会哈哈大笑。
小兔子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互动”,苟哥也是。每一次被吓唬过后,它都会撒丫子躲进角落里,过一会儿才探头探脑地出来。
我挺心疼的,但是我没有办法阻止,爸妈会说,哪有这么娇气,只是逗一下它玩玩而已。
似乎有谁说过,一想到为人父母可以不通过考试,就让人觉得害怕。
我当然不是在责怪我爸妈的教育方式,我只能说,人各有命。
虽然我从来都不是太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