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多大了啊”,齐晟走的无聊,随意的问着兴致勃勃的鹤箐。
鹤箐眼眸晶亮,转过头看了一眼额间已有薄汗的齐晟,略微思索:“今日一过,应该也是有十七了,在你们的地界,我这个年岁的女儿家是不是都已经成亲了啊”。
辰昱走的略微吃力,听见鹤箐的话,不禁眼角挂上了几分笑意:“在我们那儿,你这个年纪的,许是当娘的都有许多了吧,哪里还有你这般肆意玩闹的”。
听见辰昱的声音,鹤箐便知他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撇过头不愿理他。而辰昱招了个没趣,也不闹,依旧笑意盈盈的扇着小风。
齐晟听到鹤箐说年岁十七时,,不禁觉得有几分诧异:“辰昱也是十七,而且他的生辰也是今日,你们二人也真的算是有缘啊”。齐晟转过头望着一脸冷漠的二人,瘪了瘪嘴,装作方才什么也没说一样,继续赶路。
一炷香后,三人堪堪望到了村镇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抬眼看了看刺眼的日头,才发觉已到晌午。
“去找个酒楼垫垫肚子吧”,齐晟眼睛滴溜的转着,物色着附近的客栈酒楼。
“我看前面那家倒也干净,应是差不了太多,就那家吧”,齐晟指着前面不远处酒帆摇曳的那家客栈,迫不及待的说道。
就在齐晟迈开步子之时,辰昱猛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有异样”。
辰昱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虽说身旁路过的那些老百姓并无异常,可他依旧感到有浓浓的杀死扑面而来,且与景宛身上爆发的并不相同,这种杀气,是拼死一搏不惧生死的杀气。
齐晟知道辰昱向来敏锐,他说有问题那便是的确有问题:“有发现什么吗”,他将身旁的鹤箐拽到了自己与辰昱之间,以免有人趁其不备,痛下杀手。
“怎么回事啊,我看着挺正常的啊”,鹤箐抿了抿嘴,不自觉的拉住了辰昱的衣袖,可她却并无惧怕,因为她以为景宛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这时一道凌冽的刀风从三人的旁侧袭来,辰昱眼疾手快,将鹤箐一把拽了过去,冲上前与那蒙着面的黑衣男子搏杀。
可辰昱即使武功再高强,也只有赤手空拳罢了,又怎能与那大刀相斗。
这时辰昱大喊一声:“齐晟,放信号”。
这时还算冷静的齐晟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那个精细的铁质圆环,对着空中奋力一抛,刹那间,圆环爆破,一枚刺眼的光升至空中,四散开来。
周围也隐隐约约的有了各种响动,一对身穿劲装的侍卫持剑从暗处而来,向着与辰昱相搏的黑衣男子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涌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蒙面持刀男子,他们与赶来的侍卫厮杀在一处,齐晟也从地上捡起不知是何人丢下的长剑,冲向了那些莽汉。
这时鹤箐看着是个时机,便想着赶忙溜走,以免待会被人发现。
可一股烟熏的味道夹杂在空气中,鹤箐闻到后咳嗽了好几声,这才转过头去看究竟是何处起了火。
昔日苍翠的苍浊山,现如今已变成了一片火场,缭绕的火焰蹿向了半空,炽热的温度让鹤箐眼眶中的泪都迟迟未曾流下来。
鹤箐跨过倒地而亡的尸体,猩红着眼睛奋不顾身的向远处的苍浊山冲去,这时的其他人也发觉了起火的苍浊,看到鹤箐不顾一切的身影,辰昱将面前的蒙面人一把推到,向着鹤箐的方向跑去。
那对折扇耳坠在风中摇摆,坠的鹤箐耳朵生疼,华丽的裙摆带上了土壤中鲜艳的血迹,更显壮丽。
“鹤箐,回来”,辰昱声嘶力竭的喊着,还要时不时的注意是否有偷袭的贼人。
终究还是男子,慢了几步也很快便追上了,他将不顾一切的鹤箐拽进了怀里,死命的箍着她的臂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辰昱,你放开我,景宛,洛洛还有族中灵鹤们,他们都在山上,他们会死的,你放开我”,鹤箐颤抖着嘴唇,泪水将她的眼眶浸湿,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了,只有那冲天的火光,依旧那般刺眼。
鹤箐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慢慢滑落,辰昱一把揽住鹤箐,强撑着她的身体:“你现如今去了又能怎样,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辰昱心疼,为了这个此刻悲痛欲绝的姑娘,那灼烧的热气扑面而来,最终辰昱也精疲力尽,搂着鹤箐跪倒在了坑洼的土地上。
鹤箐的哭声让人心碎,她不禁悔恨,为何要下山,若是还在苍浊山上,即便是葬身火海,能与景宛灵鹤们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可现如今这漫天的火光,许是整座山都已快成了灰烬了,而自己却还在苟延残喘,这个灵鹤族中的鹤女,又为它们做过什么。
鹤箐伏在地上,混着鲜血的泥土将她的衣袖沾的污秽,一旁的辰昱扶着她的肩膀,眉眼哀戚。
“辰昱,上马车来”,齐晟乘着马车向二人驶来,他半蹲在马车上,焦急的望着二人。
辰昱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将鹤箐的身子从地上拉起来:“快走啊,我们的人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就迟了”,辰昱费力的拽着鹤箐,而鹤箐却趴在原地,丝毫不愿起身。
“你们走吧,你们不要管我了,让我留在这里好吗”,抽噎的声音让辰昱心中莫名的难过,可他明白,这时若是真的不离开,他们三人真的有可能都命丧黄泉。
摇曳着的火光中,隐隐传来景宛的声音:“鹤箐,块走,快走啊”,随后又只剩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是景宛,你听到了吗,是景宛”,鹤箐激动的指着烟熏火燎的苍浊,却发现根本就没有景宛的身影。
辰昱仔细听了听,并无声音,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鹤箐,无奈之下,他只好一把揽过鹤箐的双腿,将她环抱在怀中,不顾鹤箐奋力的挣扎,向着马车跑去。
这时的鹤箐已是身心俱疲,她挣扎半晌,却无丝毫作用,仿似失了灵魂般,有气无力:“你让我留下好吗,让我留下”,眼角的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涌出,可她连抽泣的气力都已经没有了。
齐晟等在马车的边缘,从辰昱手中接过软塌塌的鹤箐,将她安稳的放置于马车内的软榻上,随后伸出一只手来,将辰昱也拉了上来。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了一片枯败的苍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