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回了家，阿乐的烦躁写满了脸颊，这次小蝶倒是安慰起了阿乐：“没关系的啦！”
“这才第一天嘛，你也第一次嘛。一回生二回熟，后面慢慢就好了！你不是没有支持者，只是他们还没找到你！”
还是小蝶会说话。
不过说起来，阿乐其实对地下音乐的执念没有那么深。说句实话，让地下音乐人都走起来，那是李惊蛰的理想，不是阿乐的。
让阿乐来选的话，为了钱去茶馆里穿上长袍讲他不喜欢的故事，不是不行。
而开个奶茶店，并靠它养活自己，更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就像京城有些哥们希望靠说唱养活自己一样。
拿爱好当营生，再完美不过了。
不过为了惊蛰的这个愿望，也为了京城的几个朋友，为了快乐的信仰，小睿他们写的歌，更是为了能讲自己真正想讲的故事，阿乐会努力做下去的。
至少现在的阿乐是这么想着的。
可如果哪天，他的经济情况不再允许他这么做下去了，也许就会放弃了吧。
而提到奶茶店，这一天小蝶也没有一直宅在家里。
她去了金陵的各个饮品店，买了好多的饮料。似乎早上随口说的开饮品店的事，小蝶做的很认真呢。
你问阿乐怎么知道的？
那一桌子，摆满了饮料。
整整一桌子啊，阿乐都数不清有十几还是二十多杯。而且最离谱的是，都没有喝完。似乎每一杯都只是浅尝辄止。
阿乐有一个不详的预感。
“哦，乐宝，你说的饮品店的事，今天我去买了好多热门的饮品来尝尝。你也都尝尝，看看能不能尝出他们成功的秘诀。”
小蝶笑得格外甜蜜。
“对，记得你喜欢奶茶，我买了好多奶茶呢。你要把他们都喝完哦，这样才是真的喜欢！”
看着那十几杯奶茶，阿乐陷入了沉默。
别说那么多了，朋友，喝吧！
似乎靠着这甜蜜的饮品，阿乐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乐宝振作起来吧。只是今天卖不出去嘛，明天再想想办法嘛。”阿乐喝的时候，小蝶这么安慰着。
是了，想想办法嘛。
其实阿乐心里本来也没想过能卖出去多少。靠着卖歌养活自己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人嘛，总是喜欢先幻想一波，这不，幻想果然只是幻想。
实在卖不出去，阿乐就开个奶茶店养活自己呗，还唱什么歌啊。
应该没有人能抗拒这种冬夏皆宜的饮品吧。
不过，让别人听到歌，也不一定要卖出去嘛。
让这种地下的音乐被更多人认可，多少也能算是自己的一个小愿望——即便很大成分是因为惊蛰。
所以，先想想办法嘛。
要不要去，之前卖片小哥说的，地下面馆呢？
给金陵玩儿地下音乐的兄弟们送一点，也算是拜个码头？
阿乐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太棒了。
“小蝶啊，今天不做饭了，咱们去吃个皮肚面怎么样？”
小蝶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啊？你喝了这么多奶茶，还吃得下嘛？汤面欸。”
这……
两人还是来到了那家面馆，不过只打算点一碗面。
因为听说地下的聚会很晚才会开始，阿乐和小蝶也是到了天完全黑了之后，才出的门。
阿乐跨了一个不小的包，装着自己辛辛苦苦录出来的几十张唱片，准备碰到了同道中人的话，每人送一份。
说不定就有人认可了自己的歌呢。
再退一步来说，那也是在那里打开了局面嘛。
于是两人就慢慢走到了那家面馆。
一路上还挺热闹的，各种街头艺人，小摊小贩都还没有收摊，也有可能是才出来干活。
啥都有了，不过仔细看过去，金陵和京城比起来，跳舞的，卖唱的，画画的，相对更多一点。同样的，像是传统的说书的，变脸的，耍猴儿的，都少了一些。
大概这就是江南风情吧。
很快到了，离城中心有段距离。但边上也不是一边荒凉，恰恰相反，四周各种店家都不少，只不过档次都比城中心的低了一些。
阿乐心想，若是过个两年，这里怕是得和京城的南街一样了——那是属于老百姓的热闹。
阿乐还是很期待那一天的。
面馆开在街角，本来听说是一个在十字路口前的小广场，阿乐还以为四周算繁华。结果事实上，只有面馆在的那一面是有店家营业的。
另外一面，就是已经关了灯的工厂。路很宽，但是夜里却没什么马车行过，似乎这个面馆再往外走，就走出了地图的边界。
而面馆呢，似乎承载了这条街里的繁华，已经很晚了，还是坐满了人。
门口的小广场其实不大，不过若是算上没有马车经过的马路，那可是不小的一片场子。
店本身其实很小，似乎里面只有四五张桌子，不过店面外面摆满了桌椅，这要是都算上，得有个十几二十桌了。
大几十个人吃着面，只有一两张桌子是空着的。
小蝶似乎对这种小馆子很熟悉，直接拉着还在门外空座位前站着的阿乐到了店门口，大声吆喝：“老板来一碗皮肚面，加素鸡，油渣，再单独上一碟素什锦！”
店里的师傅也是很配合的更大声的用金陵方言对着后厨喊：“一碗皮肚加素鸡油渣。一共两百文。您外边坐好，待会给您端过去。”
然后这大哥端了一碟素什锦出来，这是个冷盘，直接就给二人上了。
怎么说呢，这小蝶，门儿清啊。虽然不太饿，但阿乐还是开始期待起这大名鼎鼎的皮肚面了。
而且，是真的便宜。一百五十文，要知道，阿乐和惊蛰两个人在京城吃一顿铜锅涮肉，也得要个二两银子左右。
这一碗加了这么多东西的面就一百五十文，要知道一千文才是一两白银呐。
先吃一点素什锦，尝尝味儿。
豆苗，菠菜，藕片，木耳，芹菜，胡萝卜，千张，香菇阿乐能吃出来的大概有这么些种。
红色，绿色，黑色，白色，都有，怪好看的。
入口也是什么口感都有，有软的，有脆的。
再加上店家自己加了料的麻油，虽是冷碟，吃起来也让人停不下拿筷子的手。
很快，面就上来了。
“麻烦再拿俩小碗来。”上面的时候，小蝶这么说着。
皮肚面很大碗，不得不让阿乐怀疑这店家怎么挣钱。
乍一看，虽是叫皮肚面，但是其他东西也不少：木耳，青菜，肉丝，番茄。
而那方形的半透明黄色厚片，就是皮肚了。
听说是拿猪皮做的，不知道会不会好吃了。
碗来了，两人分了分面和菜，倒了汤。
“真香！”
阿乐喝下第一口汤的时候，就忍不住这么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皮肚的原因，还是里面的西红柿，木耳，肉丝的原因，汤喝起来就别有一种鲜味。不是很浓，一眼就能看到汤里的面，较淡的调味正符合阿乐喝完许多杯饮料的胃口。
面条本身倒是平平无奇，算是有劲道，但比不上一些专门做手擀面的店。
面里面泡了油渣和素鸡，油渣嘛，就是炼猪油剩下的肉渣，放在汤面里，属于猪油的香味一下被激发出来了，可是却略显的腻了。
素鸡，传统豆制品了。不过京城吃的倒不多。嗯，至少不像这里每个街边小店都有自家做的素鸡。
外皮是微微炸过的硬皮，而里面确是细腻弹牙的豆制品，说它是鸡，那是小看它了，在阿乐看来，这可比鸡肉要细腻多了。
皮肚面，最重要的自然是皮肚了，皮肚是金黄色的，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的，里面看着也很蓬松。像是炸过或者剪过的样子，阿乐本以为是脆的。
可泡过汤的皮肚，一进嘴里，第一口咬下去，皮肚的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第二口咬下，入口极烂。
因其蓬松的结构，咬下去的时候，外皮爆开，皮肚吸收的汤汁溢满嘴中，鲜美爽口。
“真香！”
阿乐像是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哇，可以啊！乐宝你找的这家店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皮肚面了。”小蝶吃的也可开心了，都夸起了乐宝，“欸，你加点辣油，加辣油好吃，这个不辣的。”
说着，小蝶就自己给阿乐乘上了慢慢一勺辣油。
清汤瞬间染红。
这……
果然，配上辣椒油，更香了。
但是自然也更油了。
阿乐看了看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心里想着：唉，明天少吃点吧。
很快，面吃完了。
可阿乐并没有看到什么关于地下的东西。
带着疑惑，阿乐直接进去问了老板：“啊，那个，我听说晚上这儿会有玩儿音乐的聚一起，那个是真的嘛？”
老板看了看清秀的阿乐，笑着答道：“害，快了快了。你是第一次来嘛，欢迎啊。”
“你看那桌，就外面刚坐下的，那都是咱们金陵的小杆子了。啊，就是小伙子。”
“他们刚从工厂下班不久，等他们吃完，这台子也差不多就开始搭了。”
阿乐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几位衣着朴素但是带着纹身的小伙子大口的吃着面条。
而食客们走的也越来越多，取代他们位置的是一个又一个身穿肥大帽衫，带着铁链子的少年。
阿乐正想上前介绍一下自己，打个招呼什么的，却被人叫住了。只听到：
“欸，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