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四辆马车在大陆上缓缓而前,后面两辆车夫分别是闲不住的管家刘福和请缨自荐的皇城府尹刁乌龙。
右边阿珠一脸平静的和江玉儿一同坐在车驾上,润儿和圆圆两个已经跑到刘卿长和江墨兰的马车上开始胡闹了。
自从泥驼山一劫,刘府一行人在刁乌龙面前彻底不再装是正常人家了。
“姑爷笑一个嘛,你要一直心里不痛快的话玉儿姐再去找那个龟老虎如何?反正他发了誓说不找我们麻烦又不代表我们不去找他算账。”
拉车的两匹马上十一二岁模样的江润儿百无聊赖,旁人看见了怕不是要被惊到报官。
“再试一试应该能杀。”
右侧马车上江玉儿面无表情的说话永远是那么直接。
而被劝的刘卿长根本不搭理对方,两个月来的相处下他哪还不清楚润儿的活宝性格,整天就怕不出事,活脱脱的混世魔王。
已经到下午的江墨兰不再嗜睡,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
“润儿别给夫君添堵了,虎妖能除,心疑难解...就算杀了那家伙,恐怕还是如同现在这样苦苦思索。”
又瞥了一眼江玉儿:
“那把锁不是他的,能从上面闻到羊属的味道,此时再去找它的话最少会遇见两种四只妖族,要做好心理准备。”
...
将时间回到月前,泥驼山。
老板娘手持双刺一脚踢开了半边黑云殿的大门,两眼通红看着虎文大仙咬牙切齿:
“他们放过你了,我可没放过你!”
自称虎文大仙的虎道士咧嘴一笑:
“也好,这破殿已拆,这些年也算还清当年的恩惠,今个再把你的因果还上便去哥哥那边帮忙。”
都已经快恨疯了的掌柜哪会管对方说什么,一对双刺抄起,势若疯虎的扑向虎文大仙。
傥啷一声脆响,自打进殿后就一直没再说话的程老道不知从哪抽出一柄软剑迎了上去。
两种兵器在寻常江湖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阴毒武器,此时互相击打而出的金铁之音竟然如同大锤撞钟。
女掌柜只手舞着刺试图挡住程老道的进攻,另外一只短刺依旧如流星奔火一般袭向虎文大仙。
一柄短刺如何防的住变化万千的软剑?一转眼十来道又细又深的伤痕就出现在她的身上。
但掌柜的根本管都不管,外衣裂开后露出的软猬甲保证了自己不会因为伤势丧失行动力,唯一防守的短刺也只防御肋下和脖颈之类的致死要害。
眼看对方如流星般接近却一脸的云淡风轻,虎文大仙摇了摇头带着残影就立在了黑云殿断墙的高处。
于此同时程老道手腕一晃,软件数个剑花将掌柜的圈住,又是几道伤痕出现。
哪怕不是致命伤,顷刻之间掌柜的几乎血染全身。
“二十年的练家子,便是再练上二十年没有天赋都别想沾着某家一下。”
一人一鬼又交手了半柱香,数不清的血线在自己身上出现,偶尔击中对方的双刺却只能留下短暂的涟漪。
如此这般便是铁打的人也遭不起这个罪过了,终究还是血肉之躯的她很快就体力不支,甚至因为出血过量头晕眼花了起来。
眼见自己根本没法子伤着仇人,掌柜的磕破舌尖血一口喷在自己护腕之上。
接着再次不顾软剑的锋芒将手向着程老道的体内一探。
程老道伥鬼之躯,寻常击打根本不放在心上,反正之前交手那么些时间也不曾受创,仓猝之下竟是被女掌柜将整个手腕没入躯壳之中。
细微的佛经声传来,之前毫发无损的程老道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乌黑的烟气从那护腕触及的地方飘出,实体之躯顷刻之间就在金光下化为一抹淡影。
“原来是那群秃驴的玩意儿,某家就说怎么突然跑上山来寻仇。”
虎文大仙终于跳下断墙来到程老道和掌柜的身边。
仇家就在眼前,可惜这个时候的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仇恨让人发昏,对吗?刘公子?”
刘卿长自打掌柜出现就一直看着虎文大仙,本来打算离开的脚现在动也未动。
完全不看一旁程老道磕头如捣蒜的虚影,虎文大仙挑开程对方遗留下来的衣物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黑云道人是某家的徒弟,有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徒弟某家自然要来清理门户,这姓程的伥鬼从某种角度论也算是某家的曾曾徒孙。
哎,找到了...这瓶药还是当年他从我丹房摸出来的,为了这事就足足吃了某家五十戒尺。”
背对着刘卿长的虎文仙人语气似乎有些怀念,嘿嘿自嘲一笑后再次转头看着仍然盯着自己的刘卿长:
“你是想知道某家和这客栈掌柜是何仇怨?”
刘卿长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对方。
“某家凭什么要说?”
看了一眼挑眉再次向前半步的江墨兰,虎文大仙继续说道:
“女仙人似乎不善占卜?嘿,刘公子前路的劫难哪怕只是算上一算、看上一眼都让某家看得心惊肉跳,若是下次再见某家便坦诚以告并帮刘公子度过一次死劫如何?”
眼见对方既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虎文大仙转回视线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掌柜的:
“这瓶药能救你一命,你只要同意因果两清,某家就帮你上药。
况且不论答不答应某都会搬走,这辈子基本上不会再见面了。何苦活在仇恨的折磨之中呢?”
已近昏厥的掌柜看了看虎文大仙的虎脸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药瓶...
江润儿:“姑爷可是在想那掌柜为何不要那瓶药?”
刘卿长不说话只是坐在车架上虚看前方。
“那是在担心那只龟老虎嘴中的劫难?”
刘卿长还是不说话。
夕阳西下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市的虚影,后排驾车的刁乌龙喜极而泣大喊着:
“皇城到了!我的天爷啊,终于到了啊!”
如果不是前面还有一排的“神仙”,手舞足蹈的刁乌龙非惊了马不可。
刘卿长于摇晃之中的车架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取下酒葫芦摇了摇:
“是在想我那卤蛋兄弟配的酒就快要喝完了。”
“哪里?后面马车里不是还有两缸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江润儿此时有些心虚。
刘卿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向马背上的润儿点了点头:
“没你就有两缸。”
“玉儿姐,姑爷在学你表情说话!”
京皇城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