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援是汉光武帝的功臣,十二岁时就没了父母,但从小怀有大志,他的几个哥哥对此都感到惊奇。
马援曾经接受齐诗学派的讲授,做文章竟不能遵守齐诗学派着作体例,于是他告别哥哥马况,想到边疆的州郡从事农牧。马况说:“你有大才,该当晚成。一位好的工匠绝不给人展示未经加工的要材,暂且答应你的要求。”
后来马况死去,马援穿丧服整整一年,没有离开墓地的住所;孝敬侍奉寡嫂,不戴好帽子不进嫂子的房屋。后来他当了郡守的属吏,押送囚徒到主管人命司的衙门,囚徒犯有重大罪行,但马援怜悯他并放跑了他,马援因此逃到了北地。赶上大赦,马援便就此留下来放牲畜,宾客大多数依附于他,因而有好几百家都归属于他。马援辗转游牧于陇汉之间,常常对他的宾客说:“大丈夫立志,越穷越应该坚定,越老越应该雄壮。”由于留在当地耕田放牧,方法得当,以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不久之后,他慨叹地说:“凡人增殖货币财产,贵在能够为人赈济,如不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个守钱奴了。”于是,他把所有财产全都分散赏赐给兄弟和旧友,自身仅穿羊裘皮套裤。
后来有一次,从军的马援率部队从边疆返回,将到京城,从前的一些熟人大多前去迎接、慰劳他。平陵人孟冀,被称为有计谋,在座中恭贺马援。
马援对他说:“我盼望您有嘉善语言,怎么也跟众人一样呢?伏波将军路博德开设了七座州郡,仅仅封爵数百户;现在我仅仅有点小小的功劳,就过多地享受了大县的封爵,这怎能维持长久呢?先生何必这样恭维?”孟冀说:“我迟钝,想不到这一步。”马援说:
“现在匈奴、乌桓尚且侵扰北部的边疆,我想要请求前去攻打他们。男儿最重要的是应当为国死于边野,用马革裹尸归葬于家,怎能安心享受儿女侍奉而老死在家里呢?”孟冀感叹说:“料想作为烈士,应该是这样的吧!”
马援对后代子侄的教育,也体现了他一世英豪的本色。当初,马援哥哥的儿子马严、马敦都喜欢讽刺、议论,并且与轻佻的侠客相结交。
马援就写信告诫他们说:“我想让你们做到听到人家的过失,就像听到父母的名字,耳朵可以听,嘴不可以说出来。好议论人家的长短,胡乱地批评现行的政策法令,这是我所最为痛恨的,宁死也不愿听到子孙们有这种行为。你们已知我对这种行为憎恶得很,我之所以还要提出来,是因为想在你们成家的时候给予你们教诲,好让你们不忘掉它。龙伯高这个人,性格敦厚,做事慎重周详,口中没有多余的话,谦逊节俭,廉洁公正有威信,我喜欢他,更敬重他,愿你们学习他。杜季良这个人豪侠好义,为别人的忧愁而忧愁,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举措轻重都很合宜,父丧之际招请宾客,好几郡的人都被请来,我喜欢他敬重他,却不希望你们学习他。学习龙伯高的风格而没有学到家,还可以称做谨慎勤勉之士,正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学习杜季良的风格没有学到家,就会落成个天下轻浮之人,正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到现在杜季良还未必知道,郡将初到任就愤恨他,州郡之人以此作为攻击的言词,我常常为此感到寒心,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子孙学习他。”
马援所说的杜季良,名保,是京兆地方的人氏,当时官为越骑司马。杜保的仇人曾经上书告状,说他“行为轻薄,惑乱众人,伏波将军马援从万里之外写信告诫他哥哥的儿子,而梁松、窦固却与他相互勾结,要煽动他们的轻浮的非法行为,败坏混乱中原的秩序”。
这封告状信上报朝廷,皇帝将梁松、窦固召唤来加以谴责,并将告状信和马援的诫兄子信给他们看,梁松、窦固叩头流血,才没加罪责。皇帝下诏书免除杜保的官职。
龙伯高名述,也是京兆地区的人氏,作为山都县的长官,并从这个官位上得到提拔,封为零陵太守。
“刻鹄不成尚类鹜,画虎不成反类犬。”马援对子侄的谆谆告诫流传至今。做人要脚踏实地,不尚虚华,这些道理,即使在今天,对教育子女仍然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