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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背影

安夏与付菁分开后,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付菁那句“我再也不想到你了”。

安夏想起几年前的那天,大概也是这样的季节,她终于穿上了那条白色的裙子,去监狱里探视叶辰,一扇巨大的隔音玻璃,将两个人所处的空间割裂成两个世界。

时至今日,安夏已经想不起来那一天到底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当时的叶辰究竟是什么样的面容,但是她清楚地记得,叶辰冷漠甚至是厌恶地说:

“安夏,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再也,不想见到。

说完,叶辰就挂掉了探视的电话,走回了密不透风的囚室,再也没有回过头。

安夏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忘掉了很多细枝末节的动作和言语,但是每次回想起来,心脏就闷闷地疼,胃也缠绕着疼,安夏疼的哭不出声,只是用手捂着脸,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海水里沉浮挣扎。

安夏蹲了下来,身体止不住的抖动,这样克制又放肆的宣泄,一下子打开了她这么多年刻意不去回想的记忆,那些痛苦和欢乐的日子,现在只剩苦涩。

这么多年,安夏努力地把所有的高中时候的记忆都封闭在一间房间里,每次她都是透过玻璃窗小心地向里边张望,偷偷的看一眼那里面肆意张扬的少年,然后赶紧走开。

这半年来,她开始想要新的生活,也尝试着打开那间房间的门,但是每次,只是刚刚推开一个缝隙就被流年灼伤,她只能继续关着那扇门。门内是斑驳鲜活的青春,门外是她一个人在舔舐伤口。

安夏哭了半天,终于决定站起来走回家,但是突然的动作,让她有点低血糖,她扶着周围的墙,站了一会儿,等到眼前的眩晕趋于平静,她才继续走下去。

没多远,电影院的电子屏上就放上了江寄尘的生日会海报。

安夏站在电子屏前,伸出手摸了摸江寄尘的脸,果然,指尖是一片冰冷。

如果此时有人往这边看过来,他会看到,一个女孩深情的望着海报里的那个人的眼睛,仿佛看着她的恋人。但是,两个人却因为那块屏幕,被分别在两个世界里。

江寄尘在七月末要开一场生日会,在搭配造型的时候,他想起了那套“暗夜玫瑰”,尽管设计者不是他要找的人,但是短暂的活在一场梦境里也未尝不可。

“吴歧,你联系一下之前我在法国走秀时戴的那套珠宝的设计公司,我想定制一条项链。”自从叶辰从监狱出来,便改了名字,跟从母姓,叫了江寄尘。吴歧也在付菁退学后没有考好,只是去了一所末流二本院校,还没毕业,江寄尘就联系到了他,开始做江寄尘的助理。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吴歧知道他很在乎那朵玫瑰花图案,也知道这几年江寄尘一直都在找安夏,但是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丝痕迹,这让他怎么能放过。

七月初,安夏的公司这一大早就炸开了锅。

“江寄尘要来了吗?”

“真的吗?几点几点?”

“据说是十点。”

“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我都看到公司安排的时刻表了。”

“那他来是干什么的?拍杂志?”

“你想多了,咱们公司的杂志现在还请不起这么大牌的明星。”

“那是来干什么?”

“据说是定制珠宝,这不是月末要开生日会了嘛。”

“话说,你们这次能抢到票不?”

“……”

平素里也没见到几个“辰星”,今天一下子都冒出来了。安夏纠结着,想要见他却又害怕他的厌恶。就像有人曾经说过的那样。

爱是想触碰,却又缩回手。

十点不到,江寄尘果然到了公司,安夏经过一番心里斗争,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眼,就在背后偷偷的看一眼就好。

安夏来到了他们会谈的办公室,半透明的玻璃门旁已经聚集了很多追星的人,安夏虽然近视还没戴眼镜,但是却隔着人山人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就连后面看起来的颅顶的弧度都没变。

安夏感觉时空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一下子穿越回了高中无聊的课堂。

叶辰在校服后面写了“第一中学二年一班叶辰”这几个大字。

班级前的序号一开始是“一”,但是每过一年,叶辰就在上边添一笔,那时正好是第二年。

“这个字念什么?”安夏突发奇想,用笔帽指着衣服后边的字问叶辰。

“班。”叶辰凭借背后的触感开始猜。

“不对,重说。”安夏又戳了叶辰一下。

“中?”

“不对。”

“一?”

“哪个一?”

……

后来,这个游戏两个人已经极其熟练了,只要安夏上课无聊了就戳一戳叶辰,叶辰立马就能猜对安夏指的是哪个字。

“叶。”

“学”

“对啦,你可真棒!”

安夏突然被周围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安夏你在这呀,那太好了,主管正好要我去叫你呢。”秦颖看安夏愣了愣,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安夏落荒而逃。

现在,她还没办法见他。

未见君面泪先流。

“安夏,安夏。”秦颖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追上去。

江寄尘在会议室,似乎听见有人在叫着“安夏”,可是他走出门去,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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