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自愿？”花想容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北域切了一声转过身看着靠在门上的花想容。
她看过太过假惺惺的女子，嘴上说是不会害别人不愿麻烦别人欠人人情，可实际上呢，在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还不是毫不犹豫的把人往出推。
他们已经到宫里了，这女人还想酸涩一把来一场白莲行径？
北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看到面前的女人开始扯衣带的时候有一些懵。
“把衣服脱了。”花想容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做什么？”北域皱眉。
北域攥紧了自己的腰带。
花想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带，发现北域还没任何动作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愿。”花想容衣衫不整的走近北域。
“不过是没法子拒绝罢了。”
花想容面无表情的伸手扯开了北域的腰带。
光轮手脚功夫，北域着实不如她，这又是在皇宫里，北域哪能大力挣扎，瞬间就被花想容扒下了外袍。
“你什么意思！”北域刻意压低了嗓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花想容穿上了原本在她身上的月白袍子。
花想容的动作很快，穿完了衣裳又动手解开了绾好的发，及腰长发瀑布般散落，花想容手上的动作没停，北域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不用她多说。
北域沉默着看着花想容把一头长发绾成了和她一样的公子发髻，发上只用了一支简单的木簪固定，然后向她伸出手。
北域没动，花想容也没动。
半晌，北域终于开口。
“出门的时候你就已经决定了是不是。”
看花想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临时反悔，恐怕是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若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她又怎会跟来？
所有人都对她要跟过来这件事情疑惑，可她，却还是来了。
而花想容跟过来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因为不放心。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北域替她。
是的。
花想容跟本就没打算。
或者说，一直在犹豫，毕竟，这个诱惑对她来说真的是很大。
一念之差，今后的人生都将不同。
柳无涯带着寒虚予北域出现在她窗前的时候，她还没有做好决定。
柳无涯看出了她的犹疑，所以答应在给她这一路的思考时间，给了她反悔的机会。
可就在踏出那一步，北域和寒虚予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
花想容就猛然做好了选择。
其实当做好了决定的时候，花想容一下子就看淡了。
记得在当初被人抓进喜轿之前，她也是那般的忐忑紧张迷茫，可是当她坐在喜轿里的时候，她就平静了。
其实有的选择你早便知道结果，却还是执着的想要闯一闯试一试。
这便是花想容。
“辛苦你这一趟了……外面有你放不下的人，我良心不安。”花想容帮北域整理着衣裳，一字一句说的缓慢郑重。
北域愣住了。
只是因为她那一句放不下的人。
这件事情她藏了这么多年，怎的这般容易就被面前的女子看了个透。
动作，言语都能骗人，可是，眼神不能。
在这种事情上，女子向来是比较敏感的，特别是花想容这种经历过喜欢的女子。
“是我没能早些做决定，害你辛苦这一趟了，避免横生枝节，还是在坚持一会吧，待出了皇宫，你就不用在装了。”花想容长吸了一口气，把北域拉到了镜子面前。
两个人只是换了衣衫，此时站在一起，跟进这屋子之前差别不大。
嘉琳贵妃是个睿智的女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别节外生枝比较好。
反正花想容在这里也不会待太久，是真是假也牵扯不到她太多。
若是这个时候让她知道换了人，难免起疑心。
北域也明白，戏还是得演下去，可是。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容，身形，都是花想容的样子。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自己便是寒虚予心里的那个人的错觉。
北域突然就想起了在柳苑的那个晚上。
那个一向不染纤尘的男子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用袖子擦干净那个从废墟里捡出来的帕子。
他浑身颤抖着，把那方丝帕攥在手心，最后视若珍宝般放进怀里。
一方丝帕即可让他失去理智一般不顾安危留在屋子里，那丝帕的主人该在他心里占着多么重要的位置！
寒虚予没来。
如果她用花想容的身份回去，他不会发现。
至少不会那么快发现。
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羡慕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
羡慕到，恨不得真的变成她。
北域仍旧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画面却突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那人就在自己眼前，弯着嘴角，在言语眼神间，描绘出另一个人。
那是下午的时候，寒虚予站在她面前一条一条的说着花想容的言行举止，小动作，小爱好，遇到各种事情会怎么反应，她一遍一遍的照着寒虚予说的学习她的眼神，举止，走路姿势。
他手里拿着那件月白色的锦袍，虽然她从未见过花想容穿这样的袍子，但是寒虚予说，她喜欢。
他知道花想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即使花想容从来没说，但是他就是知道。
寒虚予对花想容真的很了解，了解她的小性子，小动作，每一个表情表示着她心里在想什么，从那个女子的笑，到哭，开心到难过，在说起花想容的时候，他是笑着的，唇角弯弯的，不是像平时那样礼貌谦和的微笑，而是那种控制不住的，从内而外的笑。
他们相识不过一年，这样的了解背后，注入的是多少关注多少在乎。
北域看着镜子里的女子笑了，眼里却盈起了雾气。
她面前的男子依旧微笑着说跟花想容之间的趣事，说她就是个傻子，总是会胡思乱想，明明不开心又不说，总是自己憋着，难受还泪汪汪的瞧人，那种坚强，那种倔强，很容易让人心疼。
北域觉得寒虚予口中的花想容跟她认识的那个不一样，后来想想，确实，若不是伪装成花想容，她也看不到这样的寒虚予。
总有一个人，会让你放下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戒心。
在那个人面前，才是真正的你。
花想容是，寒虚予是，北域。
亦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