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并没有关,东凛拎着东西直接就走进了里间,花想容站在门口,有些想跟进去,又怕被那太监发现了什么蹊跷,站在门口笑的略微僵硬。
嘉琳贵妃倒是自然地跟着那太监问起了一些家常,也就半句话的功夫,花想容的屋子里间便传出了一个声音。
“公主,这东西放在哪儿?”
花想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朝着嘉琳贵妃鞠了一躬,便退进了屋子里。
刚刚走出外头那些人的视线,花想容几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跑了几步,一把推开里间的门。
“东凛……”
虽然东凛身上穿的是宫里普通的侍卫衣服,脸上也稍微做了些易容的伪装,但是他看向花想容的目光,还是他记忆中的那种冰冷,拒人千里之外。
而这次不同的是,那冰冷之中,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恨意。
花想容顿在原地,离身后的门不过两步。
“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你看看,缺什么就跟我说。”
他面无表情,好像并不想多与花想容说一句话。
花想容收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听得到自己心口拿出剧烈的跳动,在这一刻,她竟然是那么的怕知道答案。
“北域她……还好吗?”
这是她一直耿介于心的事情,就像是咽喉处卡了根针,紧张的不敢呼吸。
东凛平时就话少,应该也不屑与骗她,只是,今后怕是难以在帮她了吧。
花想容脸上的笑容难看的不得了,却还是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脸,即使上面已经爬满了紧张。
“我不知道,回去的时候公子在昏迷,一直都是我在医治她,只是这边的事情需要我出面,现在,还不知她怎么样……”
房间里有指节用力攥紧的咔咔声,花想容不自觉的咬着唇,一颗心都提在了喉咙口。
“她一定会没事的……”
那么善良的女子,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花想容的呼吸不太稳,那种难受是根本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祈祷么?
有用的话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可是……
她不是寒虚予,能窥的天命。
“你在发烧?”东凛的声音突然想起,尾音微微上翘,极其熟悉的语气令花想容轻轻抬头。
“柳无涯他,还没醒么?”
已经过了一个白天了。
七八个时辰,他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她早该知道的,上一次亲眼见他毒发的时候,她便是知道那该是多么强烈的毒,听唐守溪的意思他又是刚刚毒发,在密室的时候他尚且缓了一整夜,这次……
东凛没有言语,紧抿着的唇代表着默认。
“你……好自为之,我走了。”东凛眸子动了动,便迈步走过了花想容身边。
“东凛!”花想容猛地转身。
那人高大的背影停在她身前,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以后还会再见么?”
她本想让东凛帮忙带话给他们的,可是,无论是道歉还是感谢,有些事情总要自己起查明白,有些话,也必须自己亲口说出来。
东凛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便迈步离开了。
他没办法在这里呆太久的,前前后后也就几句话的时间,应该还不会让外面的人生疑。
在有些事情上,花想容是无条件信任柳无涯和东凛的,她相信在东凛面圣的时候不会出任何问题。
只是,这次分开,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吗?
东凛没有回答,是不是证明,机会太少了。
北域出事,他们所有人都是痛心的,若是时间场合允许,东凛直接朝她动手花想容都不觉得稀奇。
这件事情,若说怪自己,并不对,北域是救了自己,换个角度来想,身上承担着一个人的舍命相救,很好受吗?
若说不怪她,又大错特错,若她没有不顾柳无涯东凛的阻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柳无涯不会中了毒还大损内力,北域也不会重伤不醒……
说不定……
他们都不会想再见她……
花想容自我放弃般的躺在了床上,思绪翻涌。
断断续续的,又连不成线。
昨晚发生的事情。
信息量太大……
她,根本没法思考。
东凛的带来的那包东西就放在自己床头,也就在花想容的脑袋旁边。
花想容深呼吸,鼻尖便有一种轻轻的檀木香味。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那包裹旁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露华浓断了吃食进来,轻声的伺候花想容起床。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起床气很严重的女子了,从前的花想容任人怎么叫,只要她还困着,大罗神仙也叫不醒她,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甚至于安安稳稳的睡上一整晚都是难事。
看着没有任何不悦的花想容,露华浓似是很意外的愣了好一会。
“回来了。”花想容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
屋子里点了油灯和暖炉,很暖和,比嘉琳贵妃的那个破房子暖和多了,可是,她却并不开心。
她宁愿待在那个地方,宁愿捂着棉被瑟瑟发抖,也不想,这般的衣食无忧。
“嗯。”露华浓轻声的应着。
“小姐,这是皇上吩咐小厨房给您做的药膳,吃点吧。”露华浓把手里的饭食放在桌子上,起身过来拉她。
就在露华浓碰到花想容衣袖的那一瞬间,花想容梦的瑟缩了一下。
露华浓的手还顿在半空,脸上的错愕万份清晰。
“华浓,你可知道……”
知道为了救你,多少人遭受劫难。
可是,又关你什么事呢?
若不是因为你是她花想容的侍女,她会被抓吗?
自己想对她好,把她当成姐妹。
可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情谊,说不定唐守溪就不会用露华浓来威胁她。
唐守溪要杀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她,她牵连了露华浓,伤了柳无涯,害了北域。
这些与唐守溪要杀自己原因根本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花想容抿了抿唇,没有在出声,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的吃饭。
有些事情根本找不到原因,算不清楚根源。
唐守溪杀她是为了她家的兵权,可她家若是没有兵权,这一切便会好了?
并不会的。
花想容弯起嘴角,透过窗子看到了外头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可能,这便是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