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不受控制的从花想容的眼角滑落，流进发间。
花想容弯着唇，这样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才更让她喘不上来气。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这么许多不愉快，这么多冲突，现在的寒虚予若是还能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花想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
北域，云裳，他们之间的争吵，隔阂，一次又一次。
他的斟酌他的纠结花想容看得出，可是最后。
他还是跟从前做了一样的选择。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一个为了自己的安危不顾一切的人，当时她和柳无涯被困在柳苑地下室，她只知道是北域在前一天来过确认了柳无涯在这里，次日才会有东凛他们来相救。
那时，她感谢东凛感谢柳无涯，却从没想过北域一个与她完全不熟的人为什么会去柳苑。
现在想想，寒虚予必定功不可没。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作为女子，作为一个同样求而不得的女子。
花想容才能切身的体会到寒虚予给北域的伤害。
是多么的痛。
北域是花想容的救命恩人，可归根结底。
还不是因为寒虚予……
“我会对北域负责，若没有她当日还不知会怎样，但是阿容，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就像寒虚予不会勉强花想容一样。
他付出，是他自己的祈愿，花想容是否接受，也是她的自由。
花想容的指尖微凉，让寒虚予不自觉的攥紧了她的柔夷。
虽然花想容是让他明白什么是喜欢的人，可寒虚予和花想容对待感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给花想容带来困扰，他愿意付出，却不想花想容内疚，他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以花想容的幸福为出发点，只要她好，他做什么都愿意。
因为在他眼里，能为花想容付出，已经是很开心的事情了。
“我喜欢你，可我想做的事情，与你无关皆是自愿。”他不希望花想容因为承情委屈自己。
他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可他想的道德从来不是花想容的人，而是心。
她的心在哪里，或许花想容自己都不如寒虚予清楚。
也正是因为这样，寒虚予才选择一直站在她身后，陪着她等着她，做她永远的后盾。
除非。
她找到了幸福。
或者，柳无涯回头。
花想容从来都不知道，事到如今她们之间隔着的根本就不是只有一个北域，还有柳无涯。
寒虚予的视线落在花想容的手背上，上头蒙着的布条已经被扯掉，那块不止一次见过的伤疤露在眼前。
花想容的睫毛湿漉漉的，却没有再流泪。
她的泪已经流的够多了。
为了父母，为了云裳。
寒虚予给她的，更像是包着锋芒的软刀子，每一次，都是刺在她心口最软的那块肉上。
“你这般，我还能如何？”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寒虚予都会一如既往，执着的做着他想做的事情。
她能和这个人断了联系，可他给自己的关心照顾常常不是她可以拒绝的，甚至不是她知道的。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寒虚予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会开口说上一句。
她不想耽误他，却又总是在他温柔的眼眸中下不了狠心。
她无法想象因为自己而露出难过眼神的寒虚予会是什么样子。
他明明是一个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自己呢……
花想容上扬的嘴角有些无奈，她甚至想，就这样吧，随他去吧，终有一天，他会像自己一般，痛的撕心裂肺。
爱情里，从来没有道理可讲。
也不是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花想容最明白寒虚予不过了，也正是因为她自己得不到云裳的眷顾，便更不忍让寒虚予也感受那样的痛楚。
她每一次都下定了决心不在与寒虚予纠缠，可每一次看到他含着光亮的眼神，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花想容缓缓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寒虚予摸了摸她的发，微微叹了口气。
他们之间就是一个死结，除非有一方做出了变化，不然，只能在原地。
从最开始花想容斩钉截铁的拒绝，到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摇头。
他们之间那种无法定义的感情越来越深。
花想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寒虚予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会不会无法适应？
“虚予……”花想容开口。
“嗯。”寒虚予轻轻的应。
“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没有那些是非恩怨区直纠葛，也是不可能的。”
世间有多重感情，花想容更倾向于他们之间是那种惺惺相惜此生难得的知己，是愿意为了对方牺牲一切没法习惯失去对方日子的情感。
寒虚予把它定义成了爱情。
只是这般，仅此而已。
可花想容之所以觉得这不是爱情，也仅仅是因为她相信第一眼。
见云裳的第一眼，是心动脸红大脑一片空白。
见寒虚予的第一眼，是安稳踏实和悠然自在。
对于现在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判断谁对谁错，只能在现实的磨砺中缓慢前行。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意识到。
是自己错了。
年少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听了花想容的话，寒虚予也只是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于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讨论了太多次。
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着寒虚予一言不发的样子，花想容也轻轻低下了头。
她一直都知道，虽然寒虚予看上去温柔如沐春风，可实际上，拗起来也是谁说都不听的。
花想容突然想起听空大师曾经给自己算的那一次卦象。
“执着于追逐，害人害己害家人。”
“什么？”寒虚予不解她突然的话语。
“当初听空大师为我算出的命数，你师父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识相的还是离我远点啊。”花想容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坐起身。
她状似轻松的把玩笑说出声，可谁又知道，在这一刻，玩笑里掺了几分真实呢？
寒虚予愣了一下，也跟着花想容弯起了唇。
两个笑脸之间有一种不需言语的默契，此时此刻，这个屋子里萦绕的安静平和是那么的难得。
即使在怕再不想面对明天还是会到来，更何况，花想容从来都不信命。
寒虚予温柔的笑，眼睛里的无奈和宠溺仿佛要溢出来。
“没关系，我会青出于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