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烛火的屋子恍然间真的有些黑，原来，他们已经聊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花想容像是被关了五实六感，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也在听不到别的声音。
假如自己的猜想是对的，那么，柳无涯便是皇上的亲儿子。
所以，自家爹爹从前说的那些有关于柳无涯的事情，便是真的。
自家爹爹手握兵权，多少人眼红多少人羡慕多少人想拉着自家爹爹站队，为什么皇上突然就决定要收了自家爹爹的兵权，为什么突然就让皇上产生了危机感？
虽然皇上对自家爹爹可能一直都是忌惮，可是，若没有什么事情推动着，他怎么能就这么撕破脸也要让自家爹爹远离淮安还把自己留在宫中。
皇上多疑，是，但是，也一定有什么刺激了他才会让他突然，就容不下自家爹爹了。
所以。
柳无涯曾经在宫中身受重伤，对宫中地形极其熟悉。
柳无涯在中秋宴会上当众把自己带出皇宫，甚至让自己上街去看到了唐守溪。
还用婚礼做交换，让自己替他偷自家爹爹准备带进皇宫的兵符。
是的，那是兵符。
所有人都没说，但是她知道。
所以柳无涯会不顾一切的杀了皇后，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给了皇上对付花家的借口。
是吗，是这样吗？
柳无涯根本就是觊觎皇位，想要拉拢花家才会接近她，利用她。
花想容想起在跟着柳无涯出门游湖的那天，碰上了自家爹爹。
那天的所有场景和对话重现在脑海了，黑衣人，瑄王，刀剑无眼，那个时候，柳无涯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
或许皇上根本就不是随随便便把皇后的死安在自家娘亲身上，而是，因为看到了某些人或是某些事。
呵呵。
花想容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看寒虚予的姿势，可是，她似乎已经不需要寒虚予的回答了。
从遇见寒虚予，从遇见柳无涯开始。
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的令人无法接受。
可能是这件细思极恐的事情给花想容的打击有一点大，也可能是因为这个事实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在花想容的眼里，无论好事坏事，现在想想。
都带着极多的疑点。
就好似，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阿容，你……”
花想容虽然一直沉默着，可寒虚予却看的见她一瞬间便的苍白的脸色，原本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也已经退去的所有的血色。
利用？
这是一个多么难听的字眼。
也就是说她花想容，一直都是柳无涯完成自己目的的工具。
想她还一直天真的觉得他的那些秘密与自己无关不想多深究，呵呵。
真是讽刺啊。
当了别人的踏板，还一心记着人家的好。
柳无涯救了她那么多次，每一次花想容都会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
而每一次柳无涯都会毫不隐瞒的回答。
花想容知道，自己对柳无涯的信任。
真是笑话。
花想容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像是刚翻过惊涛骇浪的大海，潮起潮落回归平静。
“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吧，从一开始。”
面前的女子看着自己，认真的说‘从一开始’。
柳无涯的身份本不是什么非要瞒着花想容的秘密，若是现在在花想容对面的人是柳无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告诉花想容一切的。
只是，事已至此。
仔细的去解释哪一件是计划哪一件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利用，只有是和否两种。
一次是利用，九十九次也是利用。
“别把他想的那么不择手段……”寒虚予艰难的出声。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这是早便预想到的结果。
“那你呢？”花想容反问。
她的状态不是他们想过的任何一种。
没有脆弱没有难过没有眼泪，有的除了满满的自嘲。
便是冰冷的眼神。
这样的花想容反而让寒虚予有一些手足无措。
今天这个日子，可是真的很特别了。
“我。”寒虚予重复。
“算了，何必纠结。”花想容扯了下嘴角，笑的好似面部僵硬的小丑。
“阿容，别把事情想的那么不堪好吗。”
他们对花想容确实做了不该的事情，可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谁都不想伤害花想容的。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寒虚予伸手遮住了花想容的眼睛。
“阿容，这药你看看先喝着，万一有用呢？”
这是，端着刚热好汤药的露华浓掀开了内室的帘子。
屋里的气氛显然有一些凝重，气氛像是抽低了气压一般压得人上不来气。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寒虚予的手还遮在花想容的眼睛上，在花想容看不到的地方，满眼的心疼与愧疚。
好似装满了整个屋子。
“怎……怎么了？”
“寒公子，您今日也辛苦了，还是注意些不要生病。”露华浓缓缓的走进，把手里的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了寒虚予手边的桌子上。
“多谢。”寒虚予朝着露华浓微微点了下头。
“芊芊的病，与柳无涯什么关系。”
花想容的薄唇微动，气息有些不稳。
寒虚予顺手摸了摸花想容头顶的发，无声的叹气。
他本不想让花想容知道这些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的事情，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保护花想容一辈子让她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虽然她外表大大咧咧又像个女汉子一样整日舞刀弄枪，可寒虚予知道，明明，她是一个那么敏感的女孩子。
在此之前她从未接触过这些勾心斗角，但是她不是傻子。
她只是一直都不想起追究不想起思考不想去怀疑。
那些不该她承受的东西，突然就平白的摊在了她的面前。
任谁都会没办法接受的吧，花想容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
原本不久前在雪间梅的那个花想容就已经很让人心疼，现在，她又知道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寒虚予大脑亦是空了，毫无准备就到来的这一天让他手足无措。
柳无涯这个名字，从花想容现在的口中说出来，都已经不带有半分温度了。
“芊芊的病……”
“是为了无涯。”
